,彼此笑鬧。她站在岸邊,已經只剩枯枝的楊柳樹下。冬風凜冽,他忽然開啟風衣,將她包裹在自己懷裡,在她疑惑仰頭看他的時候,低頭輕輕銜住她的嘴唇。
當時他的手上就戴著那副粉紅色的手套,她現在都還記得那個吻,既溫暖,又溫柔。
她以為他已經把手套給扔了,沒想到他還留著。許涼將那雙粉紅色的手握住,只覺得顏色還很新,心裡五味陳雜。
“你不是嫌棄得要命嗎?”,她還記得當時他那不屑的眼神。
葉輕蘊現在的眼神也很不屑:“所以你沒看到嗎,我戴著這雙手套,手揣在衣兜裡,根本不敢拿出來”
許涼氣得去脫他的手套:“那你乾脆還給我!”
葉輕蘊一躲:“難看是難看,不過偶爾也要走一走親民路線”
不給她發難的機會,他直接越過她上樓了。
她擋住他不讓。
葉輕蘊濃眉一挑,似笑非笑地說:“怎麼,我要上去換衣服,你想跟著來嗎?”,說著開始解自己的皮帶,“你不讓我上樓,在這裡脫也行”
許涼一溜煙往客廳跑:“臭流氓!”
然後她就聽見樓梯口一陣低低的笑聲。
吃飯的時候她故意和他過不去,他去夾清炒冬筍,她就過去搶——專搶他筷子底下的。
他讓她,又將筷子伸到一塊酒釀圓子那兒,她搶先用筷子尖一挑,炫耀一般揚著眉梢看他。
葉輕蘊輕笑一聲,又給她夾了一塊紅燒魚,揉了揉她的頭髮,“急什麼,都是你的!”
許涼心裡不憤,明明她是在報復他,怎麼反而被他看做是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邊吃邊拿眼睛覷他。他家教極嚴,他爺爺在那會兒將食不言寢不語那一套守得很死,吃飯每個人的碗都是固定的,弄錯了便要不飲不食以待更正。
所以他吃相很雅緻,一舉一動都是世家氣度。
吃完飯當然是許涼洗碗。他們兩個都愛潔,不允許髒碗放到第二天;即使家裡有阿姨打掃,他們每天也會自己先修整一遍。
從小家教如此,再忙也改不了的。
再上樓他已經在書房裡處理公事。他的書房門口設有密碼,但她也隨意進出。
一見她進來,他看她一眼,又把眼睛埋到檔案裡,“田螺姑娘,碗洗完了?”
許涼哼一聲,表示對這個稱呼很不滿——什麼田螺姑娘,就是在奴役她!
她走到藤製吊椅上坐下,這是她的專屬座位。他特意擺在這兒的,鋪了厚厚的墊子,擺著她的卡通靠枕,往上面一坐,身上蓋一床只夠她身長的棉被,拿一本書看,外面呼呼地吹著寒風,更襯得室內愜意安全。
許涼安適地半躺在吊椅裡,忽然聽見九哥頭也沒抬就說了一句:“一百五十頁”。
她翻開上一次還沒看完的書,是胡蘭成的《今生今世》,翻到他說的那一頁,細看上面的字字句句,才想起來,果然看到這裡,寫胡蘭成和張愛玲成婚的地方。
他大氣卻也細心,上次她在書房看書,他也在。看著看著她睡著了,他便將她抱到臥室去睡。大概他在那時就替她記好了頁碼,當她的書籤。
許涼真要佩服他的大腦記憶體了,幾家公司都要他去照看,還擠得出地方記這些東西。
一眼望過去,他整個人盛在一盞民國年間,印著風花啼鳥樣色的古董檯燈毛茸茸的燈光中。只見他秀骨清像,濃眉亮眼,一管挺直的鼻樑,兩片嘴唇抿成一道難以癒合的傷痕。
他一工作就這副姿態,認真較勁的樣子像他爺爺:老人家官至中央,看下屬的批文哪怕錯了一個標點符號也要糾正過來。
許涼抿抿唇,接著一百五十頁開始看。
書裡面張愛玲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