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彷徨,這個才二十三歲的女孩子,遠遠不像表面上那麼不諳世事。她或許早就計劃好了一個無婚姻的人生,但現在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要經歷一次最痛苦的抉擇:狠下心做自己;還是委曲求全,做一個年輕母親。
盛霜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許涼坐到她旁邊,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無聲哭泣。她輕聲道:“為什麼要有這麼絕望的想法呢?我以前,自認為不是個好妻子,可能現在也不是。但我和你表哥,也是歷經了坎坷,才走到今天。一件事情,如果你沒有經歷它,那就別忙著否定他”,許涼被她哭得也眼圈泛紅,拍了拍盛霜的肩膀,她說,“好啦,這件事我會替你暫時保密。一會兒吃過午飯,我們就去醫院一趟,好不好?”
盛霜抽噎著說:“我……我害怕”
許涼輕聲安慰道:“沒關係,有我呢。再說我和九哥也有生孩子的打算,這次我沾你的光,先去醫院婦產科熟悉熟悉吧”
“少騙我,你要是真有孩子,大少爺肯定恨不得把整座醫院都給包下來,還用得著跟我一樣偷偷摸摸?”
看她思緒終於轉到一邊去,許涼這才鬆了口氣,到盥洗室裡,給她擰了帕子來擦了臉。看時間差不多,兩人不等下人來請,便下樓去了。
他們剛到了底樓客廳,正好二姑母葉禮榆來了。許久沒見到葉禮橋,自然少不得一番寒暄親熱。
長輩來了,許涼和盛霜自然要上前去招呼。
葉禮榆的視線一下子定在盛霜臉上,驚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眼睛又紅又腫?”
不等盛霜編藉口搪塞,許涼先開口笑道,“這丫頭做噩夢給迷住了,我本來是想泡了杯牛奶,她醒了之後解渴來著。一進去就看到她閉著眼睛淚流滿面,手攥著被子不肯放開。那樣子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不是我把她給叫醒,估計這會兒還在夢裡演恐怖片呢!”
葉禮榆聽到許涼這樣解釋,便笑著點了點盛霜的額頭,“多大人了,睡個覺也能迷住。讓你外婆給你抄卷經,放在枕頭底下,保管藥到病除”
一旁的池明宇身為醫生,向來對這等迷信看不慣。此時聽母親說了,也不好當眾反駁她,便揹著兩隻手,抬頭看天花板。
旁邊的葉禮橋打趣侄子道:“明宇的性子還是那樣,不贊同誰也不肯吱聲,只把下巴頜對著人”
葉禮榆不依地橫了兒子一眼,扭頭可憐巴巴地朝丈夫望過去。
池校長輕咳了一聲,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明宇,不可以這樣對你母親”
對於父親無條件寵愛母親這件事,池明宇早就司空見慣。他仍是不反駁,淡淡應了一句“知道了”,轉身出了門,留下身後的鬨堂大笑。
客廳裡,葉禮楣卻一邊笑一邊觀察著女兒盛霜,看她雖臉上帶著笑意,但眉宇之間卻帶著一副憂鬱之氣。
盛霜這孩子一向活潑,突然安靜下來,反而讓她心裡不安。心裡暗想,或許是自己在婚事上逼得她太緊,所以她才這樣悶悶不樂麼?
收回目光,那邊她二姐葉禮榆正說著:“今兒難得湊得這樣齊,剛好可以在家裡打麻將。我好久沒上過手,現在想起來,心癢手更癢”
眾人聽了,都忍不住笑,葉禮楣卻拆她的臺道:“我看還是算了吧。跟你和二姐夫打麻將忒沒勁,他總一個勁餵你牌。還沒開局這話我就先撂這兒,肯定是他輸得最多。在我們家,他可是萬年的散財童子”
葉禮榆笑得直不起腰來,“瞧你這張嘴,就知道洗刷人。讓你贏錢,你還贏出一身牢騷”
這時候微娘過來說,飯廳那邊已經擺好了飯菜,各位就坐吧,早吃完,早做幾次大胡。
葉家人真的湊齊,規模實在不算小了。比起平時只有老太太或者再加上葉輕蘊夫妻,簡直熱鬧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