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將一束洋桔梗放在他床頭,那淡雅的顏色,和他正好相得益彰。
不一會兒,衛曉楓進來了,她剪短了頭髮,乍一看精神了一些,但眼睛裡卻滿是疲憊。
兩人沒有打招呼,自從那天爭吵過後,就一直是這樣的狀態。許涼無所謂,她只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嘉謙要做手術了”,衛曉楓淡淡開口。
這個許涼倒剛聽說:“有把握嗎?”
衛曉楓搖了搖頭,“wells和池教授共同主刀,但成功機率仍然很小。可他已經在病床上躺了三年,體內各種器官都出現不同程度的衰竭,如果再不做手術,就沒有機會了”
“所以大家的意思,是拼一把?”
衛曉楓語氣裡帶著滄桑,“不是大家的意思。想想他的性情,面上看著什麼都可以承受,但骨子裡執著。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是拼這麼一把,還是在床上等到油盡燈枯的那一天?”
許涼心裡揪成一團,“我從來都堅信他會醒過來”
“你信沒有用,要聽老天爺的”
寧嘉謙的手術安排在溫璇之前。儘快是寧嘉柔的意思,當初車禍之後,寧嘉謙除了大腦受損,還有其他不同程度的受傷,所以不具備手術的條件。
即使當年主治醫生是wells,也不會建議他手術。
寧嘉柔害怕哥哥在手術檯上下不來,一直熬到今天。每一天她的神經都在拉扯,手術做還是不做。
如今,終於耐不過去了,她會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
所以許涼理解寧嘉柔現在十分敏感的行為舉止。手術過後,不管結果讓人悲或者喜,對她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只有在臨近中午的時候,許涼才會出現在池明宇的辦公室。畢竟對方很忙,有時候整天都不見人影。
池明宇給許涼泡了一杯茶,仔細講了手術流程。他很耐心,專業詞彙淺顯地會給她解釋一二,深奧的才會略過不提。
“人的生死都是註定了的,如果幸運會降臨在寧嘉謙身上,那我們直接期待奇蹟就好了”,池明宇說。
“這種安慰的話很少會從裡嘴裡說出來”,許涼的眼眸被嫋嫋的茶霧燻得微溼,“特別是這種幸運啊,奇蹟之類,不像你說出來的話”
池明宇笑了一下,“醫生在你眼裡就這樣冷血嗎?”
許涼搖頭,“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在極有可能失敗的情況下,你說這種話就是飲鴆止渴”
池明宇失笑道:“表哥常覺得你不通世事,所以幫你前前後後打點好。可卻不知道,你看人實在明察秋毫。這話是他讓我跟你說的,怕你擔心。只要你的擔心能少哪怕一分一秒,對他來說,也會鬆一口氣”
許涼握緊茶杯,從上面汲取溫度,“有這樣誇張嗎?”
池明宇篤定點頭,“當然。聽說葉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種,我也沾了一點血緣。我怕哪天就跟他似的,所以才不忙著結婚”
許涼瞪他:“你少來,找藉口都找到我們倆身上了”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為wells是聖愛頓醫院的副院長,不可能在國內多呆,所以手術時間安排得十分緊湊。寧嘉謙要做各種排除檢查。
許涼跟著忙到下午,才鬆了一口氣。有些結果已經出來了,寧嘉謙的身體果然已經撐到極限。
即使他不做手術,也活不了多久。
聽了池明宇的分析之後,所有人臉上都帶著陰霾和沉鬱。
到了暮色四合的時候,許涼才從醫院出來。
她沒想到葉輕蘊的車就停在門口。
大步走過去,開了車門,他果然在。
葉輕蘊握住許涼的手,發現她面板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