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這點好,他的脾氣從不對朋友發,所以邢二在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結交的人各色都有,但頂頂瞧得上他這品性。
此刻他也是隔山打牛,看那女人不順眼,但又覺得她不配自己開這個口,於是這句冷嘲熱諷才從自己這兒迂迴出去。
那女人竟十足得堅韌,此刻還想為自己辯駁,抖著唇,儘量壓住從聲線裡透出來的這份心驚肉跳道:“我只是……”,她垂眸,餘光裡看到男人連眼神都未往這邊來,似乎自己連看他的正臉都不配,“看到夏先生領口上第一個紐扣似乎掉了,所以才一時看入神了”
夏清江眼神一凜,扯著自己領口看,果然,那顆金色鏤空紐扣果然不在了。他不顧其他人的詫異眼神,豁地站起身來,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尖銳的聲響。
“我先走了”,他給急急跟眾人打了聲招呼,步履匆匆地出了門。
邢二的叫喊聲跟出門:“那個房卡別忘了啊——”
他扭過頭看九死一生的女人一眼,覺得這個頭腦還算靈活,不過還是眯了下眼,對她說:“今兒算你瞎貓碰上死耗子,福大命大。不過以後,這兒還是少來”
翡城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都發了話,即使女人心有不甘,但還是含淚應承下來。今天算是自作聰明瞭,能來這兒的都是在翡城出類拔萃的女人,身段妖嬈,容貌傾城——能被挑出來跟接近本城身價高人一等的上流人士,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就是抬高自己的身價。
可現在,就因為夏清江一個垮下來的臉色,在這裡呆下去的機會生生流失了。
女人退下去,身後還是歡聲笑語,紙醉金迷,她柔軟的身姿卻扭不起來了。
讓這個女人痛失良機的罪魁禍首卻在到處找那顆掉了的紐扣。他將車裡來來回回翻了個遍,都沒有。
打電話給助理,他已經睡了,惺忪地語氣問他怎麼了。
夏清江一下子冷靜下來了,要真驚動那麼多人,只是因為一粒紐扣的話,也太興師動眾。他說沒事了,然後掛掉電話。
他把跑車的頂蓬開啟,風從四面八方灌進身體裡面,夏清江卻覺得沒什麼感覺。要真的能把心裡那份煩躁給吹散就好了。
拿出一支菸點上,那一點腥紅在夜裡面閃閃爍爍,忽明忽暗,有參差的微小光亮。車是司機開來的,本來只稍稍喝了一杯,此時酒氣早散就無影無蹤,他啟動車子,往護城河的方向開。
車最終停在一個早已過了熱鬧時期的廣場,廣場對面是個咖啡廳,此時已經打烊,黑乎乎地,只能接著路燈看見輪廓。
他眼睛不眨地往咖啡館裡看。這裡是他和溫璇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其實他們結婚沒多少浪漫,他母親逼著他去相親,說是個安靜秀氣的女孩子。他沒聽進去,照樣天天醉臥歡場。直到父母同時對他下最後通牒,長輩一再耳提面命,他不耐煩地答應下來,還是要去應個卯。
他沒想過要結婚,所以也不將那次的會面放在心上,時間地點都是助理跟人談好的。
但那天不巧,他剛從亞丁灣飛回來,飛機晚點,約會時間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沒人會傻乎乎地乾等兩個小時,於是他徑直回了住處,母親打電話來催他去約會地點,原來她早派人盯梢,“人家女孩子還等著呢!”,母親的語氣帶一點兒埋怨但又有些高興——這麼實誠的姑娘一定是個好兒媳婦兒。
夏清江也驚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麼實心眼兒,心裡帶著好奇開車去了。
他一到咖啡館外,便看到有個身穿水彩色歐根紗刺繡連衣裙的清秀女子坐在落地窗裡面,不是讓人驚豔的那一款,反而是那種細水長流的柔美。
她面前反扣著一本書,正含笑教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兒用紙巾編玫瑰花。小孩子手指因為肉多而失了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