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她想:“孤男寡女,一面不相識,就這樣大明大白走在同一條道上,又恰好天上掉下個孩子,讓他們撿到,誰信呢?女孩子臉皮薄,可也別當我是傻子,我活了大半輩子,過過的橋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哩!”
雲霓知道她不肯信,嬌哼一聲,調頭轉身,一路跺著腳走到外面,獨自生悶氣去了。
稍待米糊衝上,做丈夫的送到面前,農婦接了,用勺子沾了一些,放在嘴邊輕輕地吹。
“孩子長得真好!”丈夫又是那句話,說完帶著傻笑走回灶間。農婦望他背影白了一眼,小聲道:“長得再好也不是你的。有本事自己弄一個出來呀!”
關千劍看在眼裡,忽有所悟,問道:“大嬸,怎麼不見你家的孩子?莫非也去走江湖了?”
農婦見孩子張嘴,露出少有的笑容,充滿慈愛,卻沒好氣道:“走什麼江湖?從來就沒孩子!你沒看見,這樣的窩囊廢,能生得出孩子嗎?走步路都比別人慢……”
關千劍聽得過意不去,看向灶間時,那農夫無動於衷,好像完全與他無關。
關千劍又道:“正好……”
農婦扭動脖子,眼睛橫向他,神色不善道:“好什麼?”
關千道:“不是,——我們走江湖的,居無定所,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帶著孩子實在不方便,正想找個合適的人家,送養出去呢。大嬸如果不嫌棄……”
農婦一口回絕道:“那不成!”
關千劍道:“這有什麼不好?”
農婦道:“萬一我們把孩子養大了,你們又來要,找誰喊冤?再說,就是你這樣說,外面那個能同意嗎?我看你最怕老婆,做不得主。”
關千劍一再保證,絕不出爾反爾,農婦哪裡肯信:“你現在是這樣說,轉過頭就不是這話了……”
關千劍無法,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雲霓哄進來,在他萬般努力下也做了保證,說了誓言,夫婦兩個才漸漸放下心,歡天喜地,不知道感謝哪個菩薩好,只有加倍殷勤地侍候這對慷慨的“小夫妻”,並一再留兩人歇宿。
到收拾床鋪時,兩人一致要求分房睡,倒是攪得農婦摸不著頭腦,暗歎:“年輕人真是矯情!”把他們安排在靠東邊緊挨著的兩間房裡,以方便他們半夜幽會。
雲霓白天既受驚嚇又受累,沾枕頭就著。
睡到三四更天,聽到腳步聲,又有兵器破空的響動,迷迷糊糊中還當仍在白天的戰場,一咕嚕坐起來,眼前一片黑沉沉的,才晃悟自己太過緊張。再仔細聽聲音,不是出自別的地方,就在隔壁房裡。
“關千劍,你又搗什麼鬼?”她的氣還沒消呢。
關千劍按龍在天傳授的調息方法,越練越精神,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令他終於忍不住跳下床,拔劍一遍遍使出那妙用無窮的天劍一十三式,並把白天所見雲霓的劍法攙雜其中,這時他嘴裡輕輕吐出一聲:“格!”一劍推出,感覺比之昨天大有進步,聽到雲霓的叫聲,停在空中回道:“白天不要說人,晚上不要說鬼,說人人來,說鬼鬼靈,你不知道嗎?”
雲霓道:“你嚇不到我,我要是怕黑,就不會一個人出來了。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覺,在屋子裡跳什麼?我看你才是鬼上身了。”雖然這麼說,背上不免感到癢癢,把被子一提,頭縮了進去。
她希望關千劍快點開口,這樣會感覺安全一些。可是他好像突躲到很遠的地方,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怕的安靜在兩人之間沉澱。
“你怎麼不說話?”雲霓的聲音傳到關千劍耳朵裡有些悶聲悶氣,語氣也顯出幾分驚慌。
他沒有嘲笑她,而是改以少有的深思口吻道:“自古以來,劍法中就有‘形’、‘聲’、‘氣’之分,三者之中有任何一樣沒有練成,都不能算作一個真正的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