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霓身上的香味是他所熟悉的;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另一種熟悉的香味,清幽淡雅,若有若無。熟悉也陌生,似曾相識,但怎麼也回想不起來。
雲霓在床前的椅子上座下來,還在笑“野貓”的事,“我也聽到叫得兇,本要過來看看你,但想你吉人自有天佑,就算天老爺不能親自保護,也會派個仙女來搭救……”
關千劍漫聲應著,移目看向她身邊的人,那人還立著,沒有坐下來的意思,一對美目也正凝注在他臉上。
這樣一個人,必然有這樣一張臉,這樣一張臉何以有這樣的目光?
關千劍真不敢相信:冰面上何以會蕩起漣漪?那從來如冰雕石刻的雙頰,何以活動起來?而那對從來不在意任何人的眼睛裡,破天荒地浮泛著笑意,脈脈含情。
物以稀為貴,雪妮的笑容,無疑是世間最美的!
她衝關千劍微一點頭,便轉向一旁;關千劍在剎那間找到答案:昨晚的俠女,不就是面前的佳人嗎?而她這一展顏,雖然短暫,卻足以叫人記住生生世世!
難怪雲霓會有“吉人自有天佑”的一番話。
關千劍有會於心,望著面前的空處,痴痴地笑。
雲霓看在眼裡,好像突然生了病,渾身不適,滿心不自在。她道:“本來還以為要為你們介紹,現在看來純屬多餘了。弟弟,但願你不要把我也當作多餘才好。”
關千劍笑道:“一天到晚躺床上,除了姐姐,還會有誰來看我?沒有你,我活著都是多餘,又怎麼會嫌你多餘?”
雲霓瞬間舒服多了,找到他的眼睛,盯住不放道:“你就會口是心非;從來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無行浪子多不勝數,看你也逃不過其中。不過幸好我們是另一種關係……,昨天晚上不是挺熱鬧,你怎麼還說沒人來看你?而且現在我不是給你帶了位絕代佳人來嗎?”
關千劍道:“應該是一雙絕代佳人才對。”說完瞥向雪妮,她也正把臉轉回來。他心中狂跳,一雙眼睛既像佇候路邊的閨中思婦,充滿期待地迎向來來往往的車馬行人;同時又有一點害怕與她對視,差一點就不爭氣垂下眼瞼。
但結果只是虛驚一場,因為雪妮這一次根本沒有看他,她早已回覆一貫冷漠的神情,就好像把他完全忘了。
“我先走了。”她突然對雲霓說。
關千劍只能無奈地目送她的背影。
雲霓滿有深意地凝注著他,帶著隱藏不住地嘲諷。關千劍有些發窘,慌亂中只得借詢問懷空的傷勢緩和尷尬。
雲霓蹙眉道:“小禿驢雖然傷重,好好將息,總不至於有危險,叫人擔心的倒是你。”
關千劍明白她的意思,是說他在張六奇和一夫人虎視眈眈下夾縫生存,雙方保持平衡,日子還勉強過得去,一旦誰佔了上風,災難便隨之降臨。而從昨天的情形來看,張六奇同時照顧兩個病號,未免有些勢單力薄,力不從心。一夫人失敗一次,絕不會就此放棄,一定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必然比前一次佈置更加周詳。換句話說,到了最後,他難逃一夫人魔掌;這裡已經不是久留之地。
雲霓又道:“我要是你,一定日焦夜愁,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你倒樂觀得很!”
關千劍一笑道:“這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暗地裡朝雲霓遞個眼色,又向她招手。
雲霓眼珠向上打個轉,繞了一圈回來,才順從地俯身側頭,把一隻耳朵送到他面前。
關千劍目光先落在她豐潤白膩的耳垂上,心想初次見面,還不知道他有懷空的時候,就該在這裡親上一口,一著失算,便永無機會,真是畢生的遺恨!愣了一會神,雲霓都要耐不住了,他才把嘴巴湊近低語:“我已經有脫身的計劃。”
雲霓坐直,睜天一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