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所說的什麼雜貨鋪子,常氏也沒有叫李欽的遠房親戚,自那晚事發之後,這個人就徹底在藿城消失了,估摸著是出城到了外鄉避風頭,一時半刻也難以找得到。
一同消失的還有常氏,聽說她當時也隨同綠院的下人們被賣了出去,白大少爺回來之後即刻派了人去尋她下落,但因距事發之後已經過了數日,只打聽得她被一個行旅商人買去,之後就沒了音訊。
跑了兩個嘍羅,對大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反正主謀還在白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方丈。綠蘿把綠田從白府打聽到的傳聞八卦給羅扇,說那孟管事因為被方琮指使人打傷了肩膀,事發後就一直在家養傷,本來吧,也請了郎中開了藥,傷勢妥妥地恢復著,誰知過了數日之後突然開始惡化了,起先只是覺得疼,然後就越來越疼,最後疼得連孟管事這樣陰沉冰冷的人都在床上打著滾兒的哀嚎,四處去請郎中請不來,去哪一家都無巧不巧地正趕著那家郎中出外診不在醫館裡,最後硬是託人趕著車出城到附近村子裡請了個村大夫來,用刀割開肉一看――嚯!整根骨頭都爛掉了。
這樣的情況只能截肢,否則骨頭越爛越多,危及性命,但是村大夫不敢做這樣的大手術,因為醫術達不到標準,回過頭來還得再去四處找郎中,倒是終於請到了一個,利利索索地給孟管事把胳膊截了,包紮上藥都妥妥當當,只是臨結尾的時候不小心用手術刀在孟管事另一條胳膊上劃了個口子,因是小傷,止了血上了藥也就沒人在意了,可是呢――
過了沒幾天,孟管事剩下的那根胳膊也開始疼了,一模一樣的疼,疼得死去活來,再請郎中來看,還是一樣的結論:截肢吧。
這一次郎中極為小心,沒有再劃傷孟管事,上藥包紮仍然利落乾淨,又幾日之後也沒有別的部位再發生骨頭疼的情況,孟管事一口大氣還沒出完,身上忽然就開始癢了起來,後背癢,腳心癢,全身癢,尤其是兩根斷臂的傷口更是又疼又癢,而且越來越癢――愁人了啊,沒有胳膊拿什麼撓癢癢啊?!
孟管事的丈夫在家的時候倒是可以幫她撓,只是丈夫也得幹活掙錢養家啊,總不能天天窩家裡給她撓癢吧?且孟管事這癢意一天比一天嚴重,到最後怎麼撓都不頂事,孟管事哭嚎著求她丈夫直接上鐵梳子,還嫌梳子尖兒不夠尖,梳得滿後背流血仍喊癢,把她丈夫嚇得傻了,跑出去滿城求醫,這回倒是一求一個準兒,帶著郎中一進門,就見孟管事倒在院子裡,整個身上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的院牆上全是鮮血,仔細看還能瞅見肉絲――卻原來是她忍耐不得,自己跑到院牆這兒狠狠地蹭身上癢處,至於是死是活……誰知道呢。
那個給孟管事截肢上藥的郎中,再去找他時人已經不見了,許你李欽常氏玩兒隱身,就不許我郎中玩兒下線啊?
羅扇聽得張口結舌,和綠蘿綠蔓兩個搖頭晃腦地評論一番,然後這個人從此就被丟過一邊了,即便這樣稀奇的事就此傳開,人們也不會記得她曾經在白府裡呼風喚雨有多麼的風光,能被人記住的,只是她有一個如何慘不忍睹的下場,成為閒漢粗婆茶餘飯後的談資,沒幾天也就會像茅坑裡的便便一樣,水一衝,啥都沒了。
好藥用在好人身上,羅傷員美滋滋地這麼想,經過御藥的修復調理,如今的她已經可以下床走兩步了,雖然還是疼,倒也不至於到需要把屁股截下去的地步,走路也得需要人扶,扶著也只能走上三五步,然後就不能再動了,所以迄今為止她也沒能走出過床的範圍,每天也就扶著床邊從床頭挪步到床尾當做康復訓練了。
這天正蹶著屁股在床邊慢吞吞地挪步子,就見白大少爺推了門進來,手裡拎著個包袱,過來放在床上,順手替羅扇擦了把額上沁出的汗:“循序漸進,別太著急。”
羅扇立住腳直起身子:“天天趴在床上都快養成豬了,你瞧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