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三皇子一雙有神的眼睛頓時就溼潤了。嶽美人這親孃是肯定不中用了,他只能抱緊了楚賢妃的大腿才能不被昭陽帝徹底厭棄遺忘,因此,當他聽到長樂的問題的時候,抿了抿嘴角方才聲音嘶啞地說道,“我……兒臣覺得愧疚。”
“是因為只顧著賢妃娘娘,沒顧著嶽美人娘娘和四皇姐,所以順王兄愧疚了麼?”
咿咿呀呀的小姑娘在一旁單純地問道。
她彷彿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情。
不過昭陽帝一想到三皇子果然方才只顧著楚賢妃,連自己尚在昏迷的親孃和妹妹都沒有開口多說一句的樣子,目光不由微微一動。這種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落在這穿著寶藍錦衣,越發襯得白皙精神的青年身上,三皇子不由身上一抖。
他暗道一聲果然長樂這皇妹心機深沉。
擺著一張天真單純的臉,句句往人心窩子上捅啊。
這是天真純善?
他父皇眼睛是不是瞎了?
“順王兄?”
公主殿下非常喜歡這個王爵的名稱,張口閉口都是順王兄的,接受程度遠遠超過了三皇子順王本身。然而順王每每聽到這個稱呼時的鬱悶就不必說了,一邊在心中防備長樂,一邊勉強嘆息道,“母親和皇妹惹了父皇不快,兒臣羞愧萬分,不敢在父皇面前提及。”
雖然說得很一心為了昭陽帝似的,然而只這句話,就令四公主皺起了眉。
她動了動嘴角,臉色複雜,卻不知道該如何對這個親哥說點兒什麼。
不敢提及?
就因為她們做錯事,就要被他拋棄忘記,最後成了不敢提及?
“三皇兄都是一心為了父皇的心情,更何況,賢妃娘娘的病要緊呢。”
五公主可比四公主像順王的妹妹多了,在一旁柔柔地笑著,同樣帶著幾分擔憂地說道,“娘娘多日不見父皇,一定是想念父皇,相思成疾。叫兒臣說,此病乃是心病,只要見了父皇,心中歡喜,自然就好了。”
昭陽帝倒是知道楚賢妃一向柔弱多思的,猶豫了起來。
然而比起楚賢妃的病,他更擔心昭貴妃大耳瓜子抽自己,沉吟半晌方才搖頭說道,“朕就不去了。”他見五公主憂慮地想對自己說些什麼,有些冷淡地說道,“將她禁足,就是叫她反省自己的過錯!若是禁足之後朕匆匆去看她,只會慣的她下次行事更加猖狂!”
他是得治治楚賢妃這喜歡撒嬌拉著自己依靠的毛病了。
這次不叫楚賢妃徹底得個教訓,日後再在趙皇后面前不敬,日後若他死在她前頭……
誰還能救得了楚賢妃?
昭陽帝可不是那種為了寵妃在自己駕崩之後還能活著,就帶著自家皇后先一起去死一死的昏聵之人。他雖然不愛慕趙皇后,然而也得承認,趙皇后這皇后做得沒挑兒,與自己舉案齊眉,確實是有髮妻之情。
不是愛人,卻是家人,是願意相信她的人。
既然不能弄死趙皇后解救自己的寵妃,昭陽帝只能叫她真正地看清眼前的位置。
在這一刻,昭陽帝甚至慶幸,楚賢妃沒有兒子。
若楚賢妃當年真的如他所願生下兒子……
如今只怕也是血雨腥風了。
他心裡不知為何有些不是滋味兒,甚至更加不願去看望楚賢妃。
然而三皇子卻看清了帝王眼中的複雜,他抬頭用力地抿了抿嘴角,順勢去看君父身邊的長樂。
公主匯聚之時,雖昭陽帝看似一視同仁,然而能有資格坐在君側,甚至和君父平起平坐的,只有這個最小的皇妹。她沒有炫耀,就那麼簡簡單單地坐在那裡,揪著昭陽帝的衣襬歪頭懵懂地看過來,然而卻已經叫所有人知道,她是最得寵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