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則亦的訊息我一條也沒回,我看著那些詢問我自由黨到底什麼情況我是什麼情況,有什麼他可以幫忙的一大串訊息,逐條刪除,那時我已在去上央城的梭車上,門口站著四個鍊氣期修真者,我旁邊坐著兩位築基把我夾在中間。
我是去受審的,日記不是造假,但是一面之詞不可信,還要聽我的證詞。
我殺火紋男這件事,修真局初審過後會提請議會審第二輪,然後再去軍部,再繞回委員會,總共審四次——即便是自由黨的人脈和我師兄共同給我打聽,也改變不了我得被審四次的事實。
如果證實我有罪,我已經坐牢一年的基礎上,再根據審判繼續坐牢——或者按照修魔者待遇,移交修羅地獄。
為了避嫌,我師兄在兩天前被調離上央城處理臨時事務,特別辦事處的證詞由他的副手與那個攻擊我的十二人之一來提供,雖然後來這兩人沒有派上用場,畢竟自由黨的證詞無法證明我是修魔者,而證人挺多,他們沒有排得上號。
修真局的審判廳坐落在一片菸灰色霧氣之中。我站在霧外的時候忽然凝視起霧氣表面的符陣,接待員敷衍地說:「苦厄道友果然符陣造詣深厚。」
也不知道是挖苦還是讚嘆。
「這道幻形符的符陣師是誰?」
「並不清楚,道友快入席吧,大家都到了。」接待員又急又怕,急我三心二意,怕我臨時逃跑,擦一把汗,又冒了出來,恨不得把我推進霧裡。
我有點看不懂這個符陣,這該是一天一換的遮掩行蹤,迷惑外來者的幻形符,在古修時期常用於各派山門。凡人上山求仙問道,走了半天還在原地,多半就是陷入這種幻形符,回去慨嘆自己沒有仙緣。
可面前這道符陣很顯然是個巢狀符陣……套了四層,加了一層毒霧,一層通訊。
除了凌霄還有這樣優秀的符陣師?我符陣造詣有限,僅憑直覺認為它像凌霄的手筆……但時間太久,所以我十分困惑。
看來接待員在焦急等待之後終於下定決心想要踹我幾腳,笑臉剛收起,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唐宜在另一個接待員身後走來,那身神棍氣質的道袍和沉默篤定的眼睛都讓我眼神禮貌避讓了一下——然後我拖著接待員走入迷霧。
唐宜越過她的接待員走了進來,搭手在我左肩。
被碰到的地方像火一樣燙,心好像要從嗓子眼高臺跳水。我故作鎮定地回頭,卻只看見我那接待員的後腦勺:「唐宜道友,規定審訊前,證人與被告不得私下接觸。」
唐宜是作為證人來的啊!她為什麼要和我說話?拍肩膀?我才不和她套近乎呢。
問題還盤桓腦海,唐宜率先反應,點頭示意自己聽見了。
迷霧中,我們四個人排成一列,穿過安全小道,我聽見唐宜故意壓著步子。
唐宜忽然對她的接待員說:「你覺得苦厄會不會到修羅地獄?」
接待員是個無情的引路機器:「我不太清楚,道友。」
唐宜卻好像沒聽見:「我覺得她得去修羅地獄。」
我的表情像地震中的草房子瞬間垮塌。唐宜是說給我聽的。
她希望我去修羅地獄,真是美好的祝願。
我短暫地用眼神記恨了一下這句話,然後加快了步伐。
霧氣散盡,猶如巨碑的審判廳出現眼前,我進入等候室。
現在是上午八點,九點半開始審訊。我喝了一口茶水,吃了三塊餅乾,終端斷網之前最後的訊息來自方則亦,他說:
為什麼總不回我,我能做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事實,你的立場是什麼?不要一個人對抗大小姐,即便她是我的恩人,為了你的緣故,我也不會留情……
可憐的方則亦,這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