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愣上一會兒才想到趙壘是在跟她說話,剛剛都快睡著了。不過隨即展開笑臉,道:“還是老樣子,拿廢鋼串材。不過我最近想著從俄羅斯進廢鋼,各方面都聯絡妥了,目前報給我的價格也可以,我算了一下,不比我們收來廢鋼拿去串材的成本高,關鍵是省心,操作起來可以大批次做。如果拿回自己的堆場,做些手腳再送到鋼廠的話,賺得還更多一點。”
趙壘聽了,暈船吐得蒼白的臉上泛起笑意。他那個朋友見話題與他無關,就走下去,找著路去看小陳他們釣魚。“我聽說做廢鋼的過磅時候可以做的手腳很多,究竟有些什麼?”
許半夏笑道:“哪裡有傳說中那麼神奇的,鋼廠那些人也不是吃乾飯的,早精研透了。現在最常做的也就是裡外勾結,拉廢鋼的車裡加幾噸水,地磅房驗貨的人當沒看見,過磅後找個僻靜地方放掉水,賺的就是那些水的分量。”其實花招還要多,不過這是吃飯傢什,許半夏豈會一五一十全說出來?加水這一小動作幾乎是廢品行業內人盡皆知的秘密,說了也無妨,估計趙壘應該沒聽說過。
果然趙壘聽了駭笑:“還有這種事?是不是車廂就得特製?”
許半夏還是笑容可掬,一臉無害地道:“還好,特製是特製,但沒什麼特殊技術要求,只要焊結實了就行,不是壓力容器。”
趙壘看著許半夏笑了會兒,想了想,這才道:“那為什麼還不動手做?抓住時機啊。”
許半夏心裡咯噔一下,從趙壘的話裡聽出一點暗示。“不是不想做,主要是這種國際運輸,又是散貨,人家起運的噸位很高,像趙總你們公司常在做的材料要三千噸起運吧?我瞭解了一下,廢鋼得五千噸起運。我不是拿不出這筆錢,關鍵是我現在還沒法從銀行貸款,要是家當全扔進銀行做了開信用證的保證金,進口廢鋼的週期那麼長,我那一段時間別的行業就得丟了,總不能像黑熊掰玉米一樣,掰一個扔一個吧?再說我算了一下,廢鋼運到後,還得到鋼廠串材,等材料出來,也是一個不短的週期,我不可能把全部家當押進去做這個。還有即使現在開始做,等全部材料出來,時間已經是陽曆年底年初,去年這個時候是銷量與價格的雙低谷,我懷疑今年也不會高到哪兒去,所以我猶豫得很。”許半夏這下一點都沒有隱瞞了,無論從語氣還是內容,都透著誠懇。
趙壘只是簡短地說了句:“不錯,這是個問題,兩個都是問題。”
許半夏靜靜地等趙壘接著說,可是等了好久都沒有迴音,很是有點失望,便只有沒話找話說:“我跟郭總說了,他說他週末要是出來一天還可以,兩天是怎麼也出不來的,公司的事情離不開他。”
趙壘等了一會兒才好像回過神來一樣地道:“我跟阿郭也說了,他的管理方式與我不一樣,他喜歡事無鉅細都抓。”
許半夏心想,他當然事無鉅細地抓,因為他需要從那些事中淘金。不過趙壘是郭啟東的朋友,這事自然不能亂提。“怪不得郭總這麼瘦。”
不想趙壘卻沉吟了一下,道:“一個職業經理人想保住位置,只有好好做到幾點,一個是永遠上基建,看似幹勁十足為老闆考慮,其實是想使流動資金永遠緊張,老闆不敢解僱他,怕換一個生手接手了導致資金鍊斷裂;一個是不能贏利,沒有利潤,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經理人自然不可能怎麼去貪,老闆比較放心,不過也不能太久,否則老闆失去信心,還是會長痛不如短痛,換人;第三是贏利但不死不活,就不會有人覬覦這個位置,不會在老闆面前進讒言,只要老闆不想費事,就太平。”
許半夏聽了吃驚,趙壘與她說這些幹什麼?他既然這麼說,說明他是很清楚他是坐在火山口的,那麼坐在火山口的人是什麼心態呢?幾乎都不用問,只有一種:找後路。趙壘既然與她許半夏說,說明他有意和她合作。許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