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這會兒能享受還是要享受。“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本來只是有意廠裡的二手裝置,今晚實地勘察,並找工廠工人打聽,以便知己知彼。不過了解之下,我知道裝置其實陳舊不堪用,但是工廠的工人技術員卻是一流。回來後我想請屠虹律師聯絡貴公司,我要人,而且不只要一個兩個,尋找到出路的人是不會鬧事的,我想,我們互利。”許半夏一輩子都難得說那麼一次放得上臺面的書面語,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過入鄉隨俗,人家既然這麼咬文嚼字,她當然也得回以字斟句酌。只是,許半夏知道這樣的對手最不容易對付,他的情緒掩蓋在厚實的鎧甲之下,想調動想刺激都很難奏效,只有等他自己覺得合拍,產生共鳴。但只怕共鳴也不會被察覺,莫名其妙就給結束談話。許半夏的心越發提吊起來,但沒有後悔。
那人緩緩地緊盯著道:“互利?我看不出。”
許半夏也照著那人緩慢的語速道:“您一定已經知道,我剛剛從重機廠宿舍出來。說來湊巧,我誤打誤撞認識了幾個鬧事事主的家屬。原來,老老少少都是一群講原則勝過一切的書生,家學淵源。這種人可折不可曲,可誘不可壓,您和他們對峙到最後,剩下的必定就是這一幫老老少少的書生擋在您的挖掘機前。除非您折了他們,否則將還是無窮無盡地對峙。但這種人畢竟只是少數,大多數人的信仰沒有那麼堅定。而我需要他們,他們如果離開,與您對抗的大隊人馬將群龍無首。”
那人一雙略為深陷的眼睛緊緊盯著許半夏,也緊緊追問了一句:“許小姐不遠萬里就為前來配合我處理此事?”
許半夏道:“湊巧,湊巧而已。但最需要您的配合。”
那人在黑暗中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你需要那些人才,我需要那片土地,互幫互助,各取所需,是不是?”
許半夏心中暗罵,他媽的狐狸,就是不肯給她佔一點便宜,非要說是她的意思,好像他沒心急似的。不過見問,只有點頭道:“是,我需要您的幫助,然後才能各取所需。”
其實那人也在心中暗罵。說了半天,許半夏只是在與他兜圈子,就是不說出究竟是哪幾個步驟。非要他出聲問一句究竟是哪幾招,她似乎才肯說。可偏她又每一次都透露那麼一點,攪得正為此事撓破頭皮的他心癢難搔,忍無可忍,只得沉默了一下,終於放下架子,說出許半夏急等的那句:“談談你的步驟。”
許半夏舒了口氣,好了,總算那人願意溝通,而不是光聽彙報了。便也開始詳細說明:“對於他們,誘使或者迫使他們離開的動力我看不外這麼兩個,一個是我的高薪許諾。但是我懷疑以前不會沒人拿錢引誘過他們,他們不走,肯定還有其他原因,主要我以為還是他們心中堅持的原則。他們想對抗您到底。但這只是很小的動力。第二個動力是恐懼。他們目前不是感覺不到您施加在他們周圍的壓力,但是他們的孩子在您手裡,對孩子的牽掛,這份心中最大的恐懼,反而激起他們書生百折不撓的鬥志。所以,只要您願意割斷他們的牽掛,他們的鬥志也將回歸原位,變為純粹的恐懼。這個時候,只要我給他們安排好退路,他們自然會順梯而下。他們這群核心一瓦解,其他人也就隨您宰割了。”
那人“嗯”了一聲,似是自言自語地道:“帶崽的母狼最兇。”
許半夏心想,我說了半天,原來他一句話就可以說明,水平真好。但不再介面,只簡單應一聲“是”。該說的都已說清,再說就是囉唆。
那人思索了一下,拿出一張空白卡片,寫上一串號碼,從桌面上推到許半夏面前,道:“以後你直接聯絡我。”
許半夏雙手取過,立刻知趣地起身道:“感謝您給我機會。不打擾您的休息,如沒有其他事,我先走一步。再見。”
那人居然也起身,中等高度,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