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來,十有八九還是念著我的茶吧?”
莫不平回味無窮的品完杯中之茶,任卿塵又將衝好的第二湯斟入杯中,笑道:“如此七殿下是心疼老夫喝茶了?”
夜天湛溫雅一笑,做個請的手勢。
莫不平閉目細品半日,對卿塵道:“鳳姑娘這置茶的心境一番從容氣象,淡然自若,著實難得。老夫品茶無數,此盞茶淡,卻深得大紅袍之霸道,烈氣於溫婉之中時隱時現聚而不散,好啊!”
卿塵道:“我於茶道得之皮毛而已,還請莫先生不吝賜教。”
莫不平聞言捋著鬍鬚說道:“為茶之道便如撫琴弈子,其中只在一個意境,得其技易,知其道難。鳳姑娘以心入茶,渾然神骨天成,老夫豈敢言教?”
這一盞茶,帶的人心緒從容,夜天湛漫不經心看了卿塵一眼,忽然覺得她身上帶著無數的謎團。琴技茶藝言行舉止,她不像尋常人家的女兒,她的過去隱約到一無所有,眼前更是撲朔迷離,如同煙波濃霧下的閒玉湖,深靜幽遠,神秘的總叫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卿塵笑了笑,放下茶盞問道:“方才聽說莫先生相術天下第一,七殿下可是試過?”
夜天湛微笑,看定莫不平:“幾年之前莫先生便說天機不可洩露,如今可還是這句話?”
莫不平看著夜天湛神采清雅的面容,旋而笑著低頭品茶。
夜天湛身為皇子,已然尊貴非常,現在既問天命,這一問一答,並非普通的問答。
莫不平啜完一杯茶,見夜天湛依然不著痕跡的看著自己,知道他是不打算再聽搪塞,悠悠說道:“七殿下尊貴不止於此,老夫言盡於此。”
此言意喻非常,夜天湛不露心緒,面帶淡笑,對莫不平舉杯道:“先生請。”
莫不平拈鬚點頭,飲了一口茶,卻若有所思的看向卿塵。
卿塵此時正將沸水再次注入甌中,沖泡第五道茶。心中只覺莫不平這老傢伙所言相術,分明是大耍太極拳。以夜天湛如今聲望地位,只要不是天災人禍鬼迷心竅,自會步步晉封爵位,莫不平這句“尊貴不止於此”,明擺著是太極九段的路數,千年得道老狐狸一隻,真假難辨。
萬事皆由心生,一樣的話,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心思,便有了不一樣的答案,不一樣的世間天地。
莫不平自是不知卿塵這一番腹誹,只是深深打量她。他與相術之上研浸一生,確實頗具心得,但眼前這女子看去渾身澄透言笑清澈,卻偏偏是他生平首次見到一個參不透的,他既不能知其過去,亦不能知其未來。如此異數叫人驚奇,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鳳姑娘,不知老夫可否請問一下生辰八字,或者可以推知姑娘的命數?”
他看了卿塵這麼久卻如此相詢,夜天湛倒是上了心,朝野皆知莫不平一雙火眼金睛,推知天命向來不問生辰,為何今日竟有了例外?
卿塵這邊卻一愣,生辰八字?若論生辰八字,甲乙丙丁子醜寅卯的,她哪裡一時間便說的出來?
她不慌不忙的將茶一一斟入各人杯中,先說道:“聽說極品大紅袍沖泡九遍仍是香醇十足,這茶確實是難得的好茶,無怪莫先生十餘年未在天都,一回京就來七殿下這裡。”有了這幾句話的時間緩衝,心中打定主意,託了茶盅對莫不平淡定一笑:“莫先生,品茶不言天命,既有天定,我等凡人何苦自擾?”
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叫莫不平好生無奈,從來只有他拒絕別人的時侯,還不見有人不想知曉自己命運的。
眼見卿塵一臉從容靜漠,他不死心的又問一句:“鳳姑娘難道不想知道?”
卿塵唇角淡笑,望去的一泓秋水幽然不見深淺,悠悠道:“知即是不知,不知即是知。”
莫不平碰了第二個軟釘子,眸色中略過絲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