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皆破。
可眼前的畫面卻跟桑枝夏認知中的大為不同。
茅屋裡打掃得一塵不染,土製的灰牆上掛了好幾幅意境絕佳的古畫,地上鋪了綿軟華麗的地毯,還事先焚了香,淡淡的煙霧繚繞間是一股聞起來就很貴的淡香。
驛站原本的破桌爛椅全都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價值不菲的楠木桌椅。
桌上的茶盞描金繪彩,桌旁的屏風色彩精緻,再往後甚至還擺了一個小巧的多寶架,上頭還拼湊似的擺了些泛著金絲暗紋的小盒子。
奢華又迤邐。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進的的確是驛站,桑枝夏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了誰家了不得的書房。
江遇白擺出了十足的主人姿態,笑眯眯地說:“嫂夫人是嬌客,嬌客尊貴,本該好生禮待。”
“只是此地多有不便,倉促收拾出來的看著也很不像樣,還望嫂夫人見諒。”
桑枝夏閉上眼嘆氣:“江少爺這麼說,當真是要讓我們夫妻無地自容了。”
“我們是鄉野中的粗人,哪裡禁得起如此厚待?”
江遇白越是客氣,就代表他的決心越是堅決。
可嶺南的事兒一著不慎便是滿門抄斬,哪兒是那麼好摻和的?
桑枝夏看著眼前的各種擺設心累得不行,不等江遇白張羅著上菜,就開門見山地說:“江少爺的來意我們夫婦清楚,可這事兒的確是沒法辦。”
“徐璈已經都說清了,我們……”
“嫂夫人,我聽說洛北村的農場是你一手操持起來的,地裡的糧也都在你的名下?”
桑枝夏並不意外他能知道這個,頓了頓坦誠點頭:“是。”
江遇白把玩著茶杯淺笑:“西北去年鬧了一場饑荒,聽說當時也是嫂夫人一力鎮乾坤,幫著陳年河定住了西北的局勢?”
“我只是幫著陳將軍打打下手,如此功勞不敢貪佔。”
“嫂夫人何須如此謙讓?”
江遇白不緊不慢地說:“西北饑荒一局是死局,陳年河本該在這個死局中泥足深陷,死無全屍宣告狼藉。”
“只是陳年河運氣好,得了貴人相助。”
桑枝夏抿緊了唇沒言聲。
江遇白站起來親手把壺倒茶,雙手遞給桑枝夏說:“嫂夫人心善,一念仁慈救下西北無數百姓,此乃大德,此功也自是當得。”
桑枝夏要站起來接茶盞,徐璈先伸手擋了過去:“有什麼事兒你衝我來。”
“我今兒還真不是衝你來的。”
江遇白翻了個白眼,靈巧地避開徐璈的手,穩穩地把茶放在桑枝夏的面前,一字一頓:“嫂夫人,我遠道而來多番阻攔,絕非惡意。”
“只是上位者憐下苦楚,想為封地子民求得貴人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