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長貴哆嗦著手掀開了被血糊在這人臉上的頭髮,看了一眼心中大定:“不是徐璈!”
“這個也不是!”
雖然被傷著的都是人,可人心自來分親疏遠近。
這倆被野狼撕成血葫蘆的人村裡一個不認識,比起他們更相熟的徐璈,生死好像也就沒那麼令人揪著心了。
懸著一顆心的人猛地舒出一口氣,伸手一探鼻息,空氣再度陷入凝滯。
吳長貴咬著牙說:“人不行了。”
“這群畜生!”
回應他的話似的,打穀場的另一頭傳出了刺耳的狼嚎聲,在場所有人的眸子都染上了憤怒的血紅。
“追!”
“不能再讓這群下山的畜生傷人了!”
火把躍動而起,被煙霧燎起的全是沸騰的怒意。
趕來的村民兵分兩路,一隊人循著狼嚎聲傳出的方向去打狼,另一隊人則是大聲叫著喊徐璈和谷大爺。
可無邊夜色下,不斷響起刺激人緊繃心絃的只有接連不斷的狼嚎聲,無論是徐璈還是谷大爺都未曾給出半點回應。
所有趕來的人都在擔心,這兩人是不是遭遇了不測,喊聲越發焦急。
草垛深處,一身粗布麻衣的陳菁安一言難盡地看著徐璈,幽幽道:“都找你呢,你就不打算出去應一聲兒?”
話說看到這麼多人來找徐璈,陳菁安也很驚訝。
要知道徐璈早年間在京都可是人人喊打的紈絝,甭管老少提起他都忍不住撇嘴唾棄,更有人說巴不得菩薩開眼早些給這個禍害收了,也免得荼毒旁人。
這才多久?
人人喊打的禍害入了洛北村,竟成了會惹得人擔心不想讓他死的人物了。
陳菁安眼底浮起戲謔,徐璈依舊閉著眼:“尾巴都處理乾淨了?那些畜生不會傷及別人吧?”
“不會。”
“我一路上灑了誘獸的藥粉把那幾只野狼引下了山,再加上你先落在那些米袋子上的藥粉,那些狼被激得狂性大發,卻也只會盯著身上有味兒的幾人下嘴,不至於會傷了別個。”
再說了,今晚鬧出這般聲勢引來了這麼多人,那幾頭傷了人的狼不會有機會活著出村。
只是那幾個小賊就不一樣了。
陳菁安轉了轉手中的短笛,微妙道:“幾個小賊罷了,你至於把我叫來鬧出這般聲勢麼?”
“偷走你家的幾袋米,就必須以命來抵了?”
“不是米的事兒。”
徐璈凝神聽著遠處逐漸逼近的鬨鬧聲,輕描淡寫地說:“是殺雞儆猴。”
“徐家立在此處,耕地,糧倉,糧食,處處都是惹眼的,少不得會有人眼紅,也會有不軌之徒心動。”
“小打小鬧不足以引以為戒,唯有血染的命,才能在此劃出一條讓人不敢逾越的道道。”
有人因不該有的貪心在此喪命,死狀悽慘可怖。
從此以後所有人知道徐家此處打穀場的人都無法忘卻,今夜在此處被撕碎的赤目血肉,起了妄念的人才會為此感到諱莫如深。
那幾個小賊必須死。
不死不足成教訓。
陳菁安眸子一閃笑笑沒多說,察覺到有人快速趕來,指尖一觸徐璈的胳膊,躍過草垛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後。
徐璈心安理得地閉上了眼,呼吸放緩。
第一個發現徐璈的是牛大叔。
牛大叔先是激動嗷了一嗓子,緊接著發現徐璈躺著一動不動,驚得嗷就是一聲:“哎呦!”
“徐璈這瞧著怎麼像是叫不醒啊?!趕緊來幾個人瞧瞧!”
“谷大爺?!”
“谷大爺這都鬧成啥樣了!你怎麼還打呼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