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間勒了個烏綾額帕,上頭挑了個長髻,茶地龜背地烏頭獸身團花紋大袖襖衫,外頭罩著件老鴉青色錦地比甲,同色長裙,尖頭履。
楚瑾瑜也是認得,薛公公跟前侍候的內院管事婆子,姓馮,旁人叫她一聲馮姥姥,這老內官家的宅子什麼都比照大官們家的來,庭院幾進幾深的,鑿山移園,立亭豎棚,雖說京城寸土寸金,這宅子不算大,可也修繕的十分精緻闊綽,雖說下頭根底沒了,屋子裡也置了幾房人,少不得也要有個二門裡女眷的住處。
楚瑾瑜眼見得那馮姥姥過來,忙屈身作揖道:“姥姥安好,多少日不見,您老越發瞧著精氣神,倒是看著年輕許多!”
這馮姥姥原本是宮裡的老宮女,家中沒什麼親眷,同薛公公是同鄉,出宮年歲便自梳了頭請到薛公公府上做個管事婆子,一路做到如今,很得依仗,在薛府上下也是個有頭面的人物。
她算是打小瞧著楚瑾瑜長大,倒跟這楚大官人有些子孫輩的情分,故而楚瑾瑜也同她甚是親近,說話上難免透著些隨性,倒把老婆子逗得一樂:“我的兒,你這嘴巴子可跟抹了蜜一般,專哄婦人,今兒個怎麼連我這七老八十的婆子也要逗個趣了!”
楚瑾瑜大笑道:“姥姥越活越瞧著年輕,少不得倒要討些這裡頭的究竟去,才好去哄家裡婦人,回頭也是姥姥您一份功德無量嚒!”
馮姥姥笑著拍了他肩頭一下,嗔罵道:“個小滑骨頭,跟姥姥這也不老實,該讓你那些個心尖子瞧瞧你這無賴摸樣,省叫一個兩個都叫你哄得死心塌地的。”
楚瑾瑜嘻嘻一笑,手裡扇子一抖,張開來搖了搖:“姥姥如今瞧著精神頭好,連嘴皮子也厲害了,在下甘拜下風,您可替我遮掩些,可別拆我的臺,小可這裡多謝姥姥大恩大德了。”
馮姥姥看他雖是嬉笑,倒像是聽進了她話裡藏話的勸,自然也捨不得過於苛責,到底這麼個俊俏出色的郎君卻也算是委屈了的,她一輩子沒生育,只把這一個看做孫子,平日多有照應,如今只他做事不出格,也不想委屈了。
便笑道:“個滑頭小子,還知道同我這討要人情,只當你外頭逍遙著,倒把你姥姥忘天邊去了,如今看,還算有良心,罷了罷了,快同我去見公公,這幾日早唸叨你了,也不知什麼事,把你勾著腳,到這會兒才來。”
楚瑾瑜但笑不語,這裡頭都是些人精,他在同州的事,只怕早都知曉,馮姥姥話裡話外提點,也不過就是怕他到時候抹了薛公公面子,倒把積年做下的人情官司給抹殺了去。
二人相攜往薛公公住著的正院而來,路過一處院牆,隔著不高的一處鰍脊能聽得裡頭時不時傳來嬉笑之聲,倒讓楚瑾瑜略微側目,稀奇想道,這薛公公家他是曉得的,雖說是有些女眷,可常日伴著個沒根底的老頭子,那日子過得跟枯灰鎬木一般,一個個都是蔫了的枯木,只一個年歲尚小的姑娘,卻是個不知道苦樂的傻兒,滿院子平日聽不得多少歡聲笑語,哪裡來這般年輕姑娘嬉笑的聲音。
正琢磨著是不是老頭兒又哪裡賣了年輕姑娘來家做小,不想一旁馮姥姥打量他神色,卻笑道:“我的爺,可是覺得稀奇?回頭總叫你能見著個欣喜的事,走罷。”
楚瑾瑜瞧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卻嘴閉得跟蚌殼一般不肯吐露半分,也只得隨著婆子一路進了正院,裡頭聽得外面動靜,窗戶紗上人影一動,門簾子挑開來,出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婦人來。
這婦人妖嬈豐碩,黑壓壓的鬢髮,翠彎彎一對眉,朱唇瓊鼻,粉嘟嘟紅豔豔腮兒,銀盆滿月的臉塗著厚厚一層雪花膏兒,插戴著滿頭珠翠,一身大紅麒麟補子直襟襖衫,翠蘭描金比甲,裡頭遮著條大紅露尖的肚兜兒,託著一對顫顛顛的香乳,動搖間隱約可見,香粉撲鼻。
瞧他過來,青蔥十指掩口笑著,甩了甩手裡頭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