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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忙彎下腰去撿,卻把手裡原有的檔案又摔落,災難就像是連串兒似的,紙頁一張張散落,凌亂地鋪在腳下。
頁碼全都弄亂了,夏海芋一下子懵了,只能胡亂地把它們拾起,然後拼命地往資料夾裡塞,一邊塞一邊埋怨自己,“夏海芋,你是個笨蛋,你好沒用,你什麼事情都做不好!”
隱忍多時的眼淚,終於再也無法抑制地垂落下來,打溼了手裡的幾張紙。
淚水砸在紙面上的聲響微乎其微,卻好像是一塊塊隕石砸在她的心上。
“小姑娘,回去吧,你父母發生車禍是因為他們違規駕駛,而且還是酒後駕車,這怨不得別人!”
“這種事情你爭取不了什麼,告也沒用!”
“而且你自己還是未成年人呢,沒人會接受你的訴訟請求!”
“再說警方已經鑑定過了,這就是他們自己的責任,說難聽點,就是咎由自取!”
“其他被牽連的車輛沒有要求你賠償就不錯了!”
“拿著這些錢乖乖回家吧!”
……
記憶裡那些涼薄的話再次回想起來,不知不覺地,就已經淚流滿面。
她以為,假裝微笑,就可以忘卻苦惱;她以為,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不見整個世界;她以為,只要捂住耳朵,就會聽不見那些煩亂。
可是,她錯了!
越是想忘記,就越是會記得深刻!
她的寶寶,終究是要管那個人叫一聲,曾爺爺。
太過諷刺!
頹然垮下肩膀,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散落一地的檔案,默自哀鳴。
爸爸媽媽,你們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
“小姐!”司機扭過頭,問著,“小姐,你要去哪裡啊?!”
夏海芋抬起頭,連忙用手背抹掉眼淚,悶悶地“嗯”了一聲。
她要去哪裡呢?!
她能去哪裡呢?!
剛剛跑出來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甚至是無意識地就離開了。
因為再呆在那裡,她會瘋掉!
當趙芷瑤發現她進了書房,當唐旭堯回來知道一切……她沒有勇氣去面對那些!
“司機先生,我要去墓地!”聲音裡帶著顫抖。
司機微微一怔,又想問些什麼似的,卻在看見她雙眸緊閉時,沉默了。
計程車一路開到了羅克伍德公墓,車子剛剛停下,甚至還沒有停穩,夏海芋便開啟了車門,翻了翻口袋,掏出一張大鈔遞給司機,然後零錢也沒要便跑遠了。
維多利亞中期的花園墳墓遺址讓人心生敬畏,那些早期逃過火葬的墳墓,依然閃耀著新古典主義的魅力,莊嚴肅穆。
陽光到了這裡,似乎變得有些陰寒了,隨意張望,就見到有一些零星的人在祭拜。
夏海芋看著那些身著黑衣、手捧白花的祭拜者,心生羨慕。
真好,他們都可以知道到自己親人的墓前鞠躬,緬懷的滋味兒不好受,但無處緬懷的滋味兒,只有她懂。
隨意找了一處空地,夏海芋蹲坐下來,墓地裡安靜的空氣讓她紛亂的神經慢慢安靜下來。
將懷裡的檔案放在腿上,慢慢、慢慢地把弄亂的頁碼重新梳理好,一張又一張,一疊又一疊。
手,一直是顫抖著的。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終於將所有的檔案都整 理好,放入資料夾,緊緊抱在懷裡。
大概是已經過了中午,太陽改變了在天空中的位置,陽光也漸漸偏移,她的側目,一道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地映了過來。
唐旭堯默默站著,他想將她拉起來抱入懷中,想問她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