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開花了,飛濺的碎肉和凍土塊拍在裝甲板上,被炸斷的木棒連著炸。藥包在麗達眼前飛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巨響,牽引式房車劇烈震盪起來,後面鋼骨門像紙頁一樣飄了起來狠狠拍在地上,門旁施蒙特副官七竅流血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翻滾下去,麗達、薇拉迅疾將狙。擊槍從車身射擊孔抽回來瞄著敞開的門,安德里端起輕機槍,施蒙特的手槍簡直像玩具。
牽引坦克拉著房車高速前進,八路軍緊追不捨,眼前一片塵土飛揚。射擊,飛奔近前的人影翻倒,少了一個,然後又多了很多。就著一個門框射擊倒是讓人精力集中。可也讓人有一種錯覺,就是衝上來的人無窮無盡,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把自己填在一個門框裡向你射擊也被你射擊,直到擔任掩護的t34坦克橫在追兵前面,才結束了這場貓和老鼠的殘酷遊戲。
接連兩發照明彈升空,麗達看得真真切切,左後方一個身材魁梧攥著手槍的軍官對一幫子人指手畫腳,周圍人洗耳恭聽唯唯諾諾的樣子,麗達對薇拉快言快語:“看那兒,我叫停時你打周圍的人,我利用半秒鐘的愣怔時間撂倒他。停車!”
“打得中嗎?”安德里儘管表示懷疑,還是命令牽引坦克停下來。
“砰——”薇拉一槍過去,緊挨軍官斜揹著皮包的人猝然彎腰雙手抱著褲襠嚎叫,軍官正愕然間,被眼尖手快的麗達正中胸脯,片刻傳來悲鳴:“團長不行啦。”麗達與薇拉鳧趨雀躍,麗達拍打著薇拉的背笑彎了腰:“薇拉,你把人家的球打斷啦”。
一抹曙光衝破黎明前的黑暗,增援車隊衝破包圍圈與倉儲基地的守衛部隊會合。鋪天蓋地的炮火漫山遍野炸開,煙熏火燎連土埋帶血糊拿屍體填的焦土地都變成了粉蒸肉,熾熱、焦臭、火。藥臭、血腥、嗆死人的硝煙。反攻的德軍如決堤的洪水,如水銀瀉地滾滾而去。
一片狼籍的戰場,高大的圓形麥倉在熊熊燃燒,沒有一間完整的房屋,沒有一處乾淨的地面,用麻裝包裝的糧食都作了沙包工事,發出誘人的焦香。香噴噴的油脂流了一地,稍不留神就會跌跤,但比起長眠在這裡的幾百名德俄軍士兵、橫臥在冰冷地上的幾千名八路軍戰士來說,跌倒怕什麼。
山坡上、小河邊、荒原旁以及塹壕裡到處都是一摞摞凍成冰柱、木偶般的屍體,宛如一尊尊死神鵰塑;有的靠在樹杈上保持著射擊的姿勢;有的從廢墟中裡露出半個腦袋,瞪著驚恐的眼睛;有的翹著一條只有半邊軀體的大腿;有的倒掛在仍舊冒煙的卡車上;還有的一隻胳膊肘兒從燒化的泥裡鑽了出來,直挺挺地指向灰濛濛的天空——
施蒙特從裝甲通訊車上跳下來,不久前死掐的麗達和薇拉此時成了他的死忠,一左一右槍口朝天護衛在兩邊。他把一個電文折成的條子捅到安德里的手上,很短的一句話,安德里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把麗達看了一眼又一眼——儘管麗達沒有任何一個可以說明是非的表情。
安德里終於吼了起來:“你怎麼回事?!”
施蒙特像個卡住了的留聲機:“攻擊立止,紙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攻擊立止,這命令來自柏林,來自元首。”
安德里原地跳躍著:“狗屁,元首還在火車上,你當我不知道。今天不是吃齋唸佛的日子,進攻啊,海姆的裝甲團剛剛向南迂迴……”“海姆壓根兒沒過黃河,今天凌晨元首給他下達了返回的命令。”施蒙特黯然起來,他想起昨晚的會議,早知如此,昨晚開什麼會呀,還得罪了麗達。
薇拉亭立在他面前鶯聲燕語:“安德里,回家吧,回德國吧,你常年在外,也該與妻子兒女團聚啦。”
安德里一句話差得將她噎死:“我沒結婚,那來的妻子兒女。”他惡恨恨地盯了薇拉一眼,一副苦瓜似的臉:“本來我要跟你結婚,可你變成了風箏。如果早知道你是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