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睡衣走出小臥室。兩個人影帶著瑟瑟寒風走進了四號車廂,在接受警衛們的例行檢查後臉色凝重走到元首面前。希特勒望了一眼來人,馬上一臉的不痛快,扭頭望著煙呼呼的窗外,像是對烏拉爾山乾枯的芨芨草說話:“海耶中將,你不在巴黎風流快活,深更半夜飛到俄國的荒山攔我的車,是不是天塌啦?地陷了?”
熱嘲和冷諷都沒得到迴音,他緩緩轉過頭,看見平日風流倜儻的海軍總參謀長海耶中將雙眼飽含淚花,雙肩不停地抽動著。他的副官休奇耶上校鐵青著臉向前邁進一步,昂揚著頭大聲回答:“報告元首,為了找您,我和參謀長先生三天三夜沒睡覺了。我認為您在質問參謀長先生之前,應該問清楚我們怎麼從馬爾他一路追到烏拉爾山的。”
希特勒鼻孔裡哼了一聲。被一個小小的上校將了一軍,心裡有氣卻發作不出來,理虧呀。想想看,沒有要緊事人家滿世界攆著追?只是與海耶這個花花公子一向不對付:誰讓他海軍彙報會期間領著麗達鑽樹林?差點讓他丟醜。
鮑曼一直在車廂另一頭探頭探腦,這會一溜小跑,笑裡藏刀打圓場:“坐下說,坐,大老遠趕來,還沒吃飯吧?薇拉,上茶。”
海耶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列車劇烈搖晃了一下,險些掉到地上。他用令任何男人都羨慕嫉妒恨的磁性聲音斷斷續續吐出幾個字:“海倫死了,拯救了帝國,死得悲慘,全身一絲不掛,被幾十個牲畜*,鋼釘打進頭顱……”
西方外軍處南方站副站長,為帝國立下蓋世之功的、炸燬巴拿馬運河,美得連冉妮亞和麗達都抬不起頭的海倫小姐,潛入北非執行特殊任務,不幸被人識破身份。在最後關頭,她發回了盟軍登陸的情報,死得很難看。
海倫用自己年輕而寶貴的生命拯救了第三帝國。為了挽救只剩下一口氣的蘇聯,盟軍盡其所有準備秘密在西北非登陸,艦隊已經在英國港口升火待發。海倫施展美人計搞到登陸計劃並公佈於世,在最後關頭挫敗了盟軍的登陸計劃。
海耶提到一個細節讓他又悔又感動:海倫臨死前手裡緊緊攥著他送的那枚藍寶石戒指。噢,早知道她這樣痴情,應該送給一枚鑽戒的呀。他心裡升騰起一股快意:雷德爾元帥,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你的情人心中只有我呀。
整夜,希特勒像一尊雕像,一動不動地坐到天明,眼前浮現著一組由放肆的狂笑,萬般的柔情、決絕的堅毅、冷豔的瘋狂拼貼出來的立體畫,潛伏在巴拿馬加通湖的山魈,暗藏在卡薩布蘭卡的諜影,出入巴黎上層社會的風流寵兒,縱橫捭闔的絕色間諜,最終用她年輕嬌柔的完美身軀化成了一道美麗絕倫的彩虹,掛在德意志帝國上空。
電唱機裡整夜播放著卡薩布蘭卡的旋律,希特勒開啟好多天沒動過的日記本,寫下了這樣唯美的文字:夜幕降臨,繁星如塵,滿天的星光在我眼前已經迷離,依稀看到海倫孤單的影子緩緩升騰到夜空,命運女神阿特洛波斯伸開雙臂迎接她,她進入那純真之地,溶入那永恆之鄉,與眾神相伴,與日月同輝。再見,我的海倫!永別了,我的*人……後面的字浸泡在淚水中——
窗外飄動著雪花,專列翻越烏拉爾山。烏拉爾山是伏爾加河、烏拉爾河同東坡鄂畢河流域的分水嶺,西坡分佈著大片闊葉林和針葉林,林中生長著椴樹、橡樹、楓樹、白樺等樹種,而東坡大多是落葉松。有趣的是生活在東西兩側河流的魚兒也不一樣:西側河流裡的鮭魚體閃紅光,而東側河流裡的馬克鱘魚和折東魚等卻都呈銀白色。
烏拉爾山還是歐、亞兩洲的分界線,這不,大家聚集在車窗前,連希特勒都把鼻子貼在鋼化玻璃上,觀看立在東麓山坡前10米外的歐亞洲際分界碑,碑有3米多高,碑頂上一頭踩在卐字上的金屬老鷹傲視東方。
專列在白雪覆蓋著的西西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