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的手輕緩而有力。看她閉眼皺著眉。不由問道:“小姐有心事?”
世事變遷。當年任性驕縱的小丫頭都已經長大了,初具風華,亭亭玉立。往後還要嫁人生子。操持家事……顧妍越來越成熟懂事。
衛媽媽欣慰的同時也十分感慨。
顧妍撩動一下褐黃暗色的湯水,轉過身趴在浴桶邊,嫩白的小肩膀細窄,溼漉漉的長髮披散在腦後。
“衛媽媽難道不知道?”她輕笑,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衛媽媽動作微頓。
顧妍回過身,手指慢慢劃拉著浴桶裡的湯水,聲音清淡:“媽媽身處內宅,有什麼事不能和唐嬤嬤或是孃親說的,何必要到外院去和外祖父稟明?”
她看不見身後衛媽媽的神色,但能聽到極細小的抽氣聲。
昨日黃昏,本打算去外院書房裡尋外祖父,卻就是這麼剛巧地撞見衛媽媽從裡頭出來,神色還十分怪異。顧妍說不出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本能地就躲藏起來。後來再問起衛媽媽,她卻只躲閃著說哪都不曾去過。
外祖父有事在隱瞞她……這點從昨日二哥回來後她便發現了。
外祖父對待二哥的態度十分奇怪。
顧妍沒再繼續說下去,衛媽媽心中頓時忐忑不已。
“小姐……”
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不知該從何說起。
王爺吩咐的事,她不敢違背。
顧妍便是輕嘆:“媽媽看著我長大,合該知道我的脾氣……你盡職盡責,我感激你,信任你,願意交託於你。”
可是,你可願意對我盡忠?
最後那句,顧妍沒問出來,衛媽媽卻深有體會。
她跪在浴房冷硬的地磚上,垂下了頭,“小姐,是奴婢的不是。”
主子只有一個,有時也只能夠效忠一人。打著為了她好的名義,實際上,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背叛。
顧妍閉上眼,起身由衛媽媽給她擦乾身體,換上了乾淨的裡衣。
衛媽媽只好與她說起昨日與柳昱的談話:“……昨日奴婢本來是去銀樓取幾件郡主早先訂好了的首飾的,回來時恰好遇上一個小跑堂來了王府的門口,與門房說他是東市千里酒坊的夥計,還說有一位公子在酒坊裡醉了酒,迷迷糊糊說起自己是西德王府的人,這才來王府尋人將他領回去。”
她聞言一想,這說的可不就是顧修之?
又念著顧妍與顧修之那般的感情,定然是要差了人隨夥計去將顧修之領回來的。於是賞了那夥計一個封紅,打算回來與顧妍說了再差人過去。
“只是半途遇上了託羅,直接將奴婢引去了王爺那裡。”衛媽媽低聲說道:“王爺讓奴婢不要與小姐提起半毫,他自會差人去解決這件事,便不必驚擾小姐。”
就這麼簡單?
顧妍攢緊細眉:“外祖父真這麼說的?”
衛媽媽不由看了顧妍兩眼,垂首默然。
顧妍這回倒不急著催她了。
浴房裡熱氣氤氳,針落可聞。
“其實是顧少爺被帶去了槐樹衚衕,穆……穆文姝的宅子裡去。”衛媽媽終於咬牙道:“據言穆文姝與顧少爺是舊識……王爺不讓奴婢告訴小姐,怕會汙了小姐的耳朵。”
這種事,即便柳昱不交代,衛媽媽也斷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若非今日顧妍問起來,衛媽媽只作不知。顧二少爺居然和穆文姝交情匪淺……
穆文姝的名聲,一點都不好聽。
說得好一點,他是個名角兒,說得不好,他不過就是個賣皮肉的!這種人提起來多半教人不齒,衛媽媽怎麼好大喇喇和顧妍說道。
果然說起這事後,顧妍就怔愣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