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拂過,尖利的聲響不甚尋常,蕭瀝勒緊韁繩,一雙鷹隼版銳利的眼睛犀利地掃視過周遭。
尋常峭壁,草木叢生,只隱約見到一個靈貓般的身影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蔥木裡。
銀白袍角、紅邊玄色披風,還有那肩頭繡著的暗銀蟒紋。
東廠番子……
蕭瀝沉潤的眸光陡然變得幽深,耳廓微動,察覺到身後有雜亂馬蹄聲與驚呼,離得越來越近了……
顧修之一路狂奔。
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回了,前一次若說無能為力還沒感覺到遺憾惋惜,那這一回卻是心中狠狠震顫起來。
那馬車裡的可是“衡之”。他唯一的兄弟,三房唯一的嗣子,自小體弱多病的,人小力氣小,萬一有個好歹,三嬸或是阿妍都該瘋了。
這種感覺,直到半路見到了春杏倒在路邊昏迷不醒時,達到了極致。
春日的風暖融融的,疾馳起來刮在臉上,就如同刀子割了一塊又一塊。
顧妍覺得自己身體就要散架了,山路的趨勢隨著往下越來越急。那馬匹根本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車伕還牢牢抓著她的腳踝,身體一點點往外滑,她只覺得腦子一瞬白花花的,什麼都想不了。
雙手胡亂地想要抓住什麼東西,無意間似乎摸到了什麼冰涼涼的硬物,正是她早先備好的匕首。
顧妍也沒法子了,拔出來對著車伕的手狠狠一刺,那車伕終於知道吃痛放開。
然而車輪下一塊石頭擋了路,馬車狠狠顛簸一下後。顧妍終究還是被甩了出去。
對他人來說。那也許僅僅只是一個瞬間,然對她來講,卻像是過了一輩子。
那一刻,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呢喃。她能看到春日天空碧藍澄淨地猶如一塊琉璃瓦。下頭的深淵草木繁盛。不知道究竟有多高,也不知道這樣摔下去她會不會粉身碎骨。
腦中像是閃過了很多片段,然而太快了。太多了,以至於一個都捕捉不到,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靜。
她乾脆閉上了眼,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可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她感覺到有一隻強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的腰,極淡極淡的薄荷香氣籠在鼻尖,深澀幽冷。
蕭瀝見顧妍被甩飛出來時便從馬上飛身而起,好不容易接住她,即刻便要面對身下的懸崖。
他手掌幾下胡亂摸著崖壁,掌心磨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總算是找了塊突出的岩石穩住身形。
顧妍幽幽睜開了眼,那一瞬毫無防備未經掩飾,目光直直撞到蕭瀝眸中,他神情也變得莫測。
“是……你?”語氣帶了些不確信。
這樣的打扮,他一開始以為是顧衡之的……
可顧衡之絕不會這樣,清透純真的人,這時只怕早已嚇破了膽,哪能在生死關頭還有看破一切的豁達和從容?
怎麼好端端的扮成男裝?
蕭瀝沒來得及問,因為抓著的那塊岩石已經鬆動了。
他眸子一眯,打算用點勁將顧妍扔上去,自己另尋方法,然而那懷裡的人察覺他有所動作,突然小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襟,整個人環住了他。
“別,別丟下我……”顫抖細軟的聲音像小貓似的哼哼唧唧地叫喚。
方才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也便看開了,可既然被救下,有機會活命,她就不能放棄。
丟下她這個累贅自己逃生,這種事說不定蕭瀝真能做得出來,她一點兒也不想冒這個險。
輕軟溫暖的呼吸噴灑在耳側,像羽毛輕撫過一樣,酥酥麻麻地一路沖刷到心裡。
蕭瀝的動作微滯,一時身子都有些僵了。
然而也僅僅只是這麼一個猶豫的時間,那塊岩石脫落,即便再不想,蕭瀝也只能抱著顧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