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荒涼的國道,現在路邊開始有地產開發商開始圈地。
他在前幾天便從監獄裡出來,在監獄外面的小房子裡生活,他在裡面一直過著只有“服從”兩個字的生活,走路永遠走在獄警身後,回答獄警的問題前永遠要先說報告,他開始有點適應不了外面的世界。
可是明明只是在裡面待了500個日日夜夜。
他在開始的時候還會記得數著日子,隔了一段時間便忘記了,每天都是機械地早起、出工,在工廠裡做到晚飯時分,如果完不成配額還要繼續加班趕工。他的整個思維和行動都是靜止的,麻木的,他太害怕自己在出去之後也會是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他還有太多事沒有做完。
“嗯,瘦是瘦了很多,不過看上去挺結實的。”來接他的是簡律師,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背,又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肌肉,“嘿,連肌肉都是硬邦邦的,不錯、不錯。”
他在汽車後座上還堆了十來個柚子,滿車廂都是柚子的清香。簡律師有點尷尬地笑道:“這個柚子蠻好吃的,氣味也很好聞,聽說柚子還可以去晦氣,雖然我們不迷信,但是也就那麼試試。”
容謝看著他鬢邊的白髮,簡律師是他父親的下屬,對待他就如同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他出了事,最先趕回來的人是他,最先急白了頭髮的人也是他:“柚子葉才是去晦氣的。”
“啊?”簡律師摸摸口袋裡的煙盒,乾笑道,“有幾個柚子上也帶了葉子的,不過不太多——聽說你學會抽菸了,要不要來一支?”
容謝接過他遞過來的煙,借了個火,便狠狠地吸了一口,他抽菸的動作很嫻熟,畢竟在監獄這種地方,煙也是唯一不被禁止的娛樂活動,染上煙癮是很容易的事。容謝微微眯著眼,望著眼前升騰起來的嫋嫋菸圈,輕聲道:“簡叔,你身上有現金嗎?先借我一些,我想去辦點事。”
簡東平立刻掏出錢包來把裡面的現金都給了他:“你不直接回家嗎?你媽媽和妹妹還在家裡等著你。”
容謝道:“晚飯之前我肯定能回去,您不用擔心我。”
——
他又去了柳葭的學校,這是第二次,之間相隔整整十八個月。
他看見柳葭揹著書包從校門口出來,她穿著學校統一定做的西裝和短裙,雙腿纖細修長,看上去真是乾淨得不得了。可他卻是精神頹廢、鬍子拉碴毫無形象。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下意識地望了他一眼,身邊的女生立刻拉了拉她的裙子:“別看,這個人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
柳葭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學校附近的書店。她站在參考書的那排書架前,一本本地翻著。容謝猜測她應該離高考不遠了,可是她的身上倒是完全沒有應考的焦慮,還是一如往常的恬淡。
容謝終於知道為何自己在剛離開那個地方,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再去看她一眼。他喜歡她溫柔又安靜的氣質,像是這個世上無法打碎也無法捍衛的最後一縷堅定,讓他也忍不住內心平靜。
他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年輕女孩,秦卿和他母親的所作所為讓他對女性產生了本能的不信任,他想自己此刻對柳葭的感情也絕對不會是愛情,可是又感到如此平靜,好像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被薰風拂皺了一泓春水。
終於柳葭在轉過頭的瞬間發現了他,她有點吃驚,手上的書啪得一聲落在地上,又飛快地合上:“你跟著我?!”
她的突然發聲影響到邊上看書的人,收到了譴責的目光一片。她捂住唇,像是做了壞事一般往四周望了望,指指樓下的咖啡茶座,便先走向樓梯。
她是打算請他喝茶嗎?請一個形象不堪又可能是跟蹤狂的男人喝茶?
容謝覺得很有趣,便欣然接受了她的暗示。
他走到咖啡茶座的吧檯,只見柳葭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