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地地為她想想,如果我是她大約也只能默默地認了這一切。
早說過我大約是個多疑的人,失憶也不能阻擋我對身邊人的不信任。又或許正是因為失憶這種懷疑的態度反而越發重了。所以閉目將眠之際,我還在仔細回憶今天發生的一切。自然而然地,我不由睜眼打量起我身邊躺著的那個女子。
她的確很漂亮,不論額頭還是鼻樑抑或是眉眼。如果我是個男人,怕是會興高采烈地收下這份天降大禮。只可惜,我到現在都不能相信皇帝舅舅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女人。縱然這個女人是他妹妹的子嗣,縱然母親的說法看似也合情合理。
我的視線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發現了細微的顫抖。於是心不由己地伸手,手指方一碰到她細膩的臉頰,美麗的公主便睜開了眼。她握住了我的手指,就像小孩子抓住大人的手那般,又好似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不要離開我,錦兮。”她顫抖著聲音說道,眼眶也紅了一圈。
我憐惜她,卻知道這並非愛。或許我曾經是愛的,但現在……我無法對她做出任何有實質意義的承諾。我後悔去逗弄了她,只好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在的,秀秀。”
她將自己靠在我懷裡,我才察覺出她渾身冰涼,就好像是從冰窟裡撈出來一般。
“你身上怎麼這麼涼?”我疑惑不以,卻發現她已經開始顫抖,更緊地靠向我。
“沒什麼。”她嘟囔道,“我困了,錦兮。”
“秀秀,你……”我將擁著她的手收攏,企圖用這種方式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
“睡吧。”她靠在我肩頭,輕聲呢喃。
我輕嘆一聲,倒也沒真的刨根問底。我只是不太明白公主表姐為何不願洗熱湯卻要弄得自己渾身冰涼。若是生病了,該怎生是好?
也是我大意,昨晚明明已經想到那一身冰涼的公主大人很可能會被風邪所擾,卻沒有及時設法防範。第二天起來,脖頸上炙熱的氣息和貼在我身上的熱度讓我後悔莫及。
“秀秀?”我起身喚她,卻發現她緊閉了眼睛、氣息幽弱。我心中頓時自責不已,做完要是再多堅持一下便好。而她卻是纏我更緊:“錦兮……果然、好難受……”
“你、你難不成故意生病!?”我不明白她那句“果然”是不是我想的那樣。可是如果她因為我要去嘗試一下重病的滋味,我又怎能獨善其身?
她微弱地笑笑,印證了我的說法:“我只是想知道,我讓錦兮受了怎樣的苦。”
“傻姑娘!”她的做法雖然傻,卻也著實感動了我。只是被皇帝寄予厚望的稷和長公主竟然會做出如此任性的事情……作為任性的源頭,我難辭其咎。我思前想後,也只有主動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來。
醫術於我或許真的是一種習慣。在柴秀的堅持下我硬著頭皮給她診脈開藥,到了次日下午這位任性的公主大人似乎真的好了很多。她安安靜靜靠在我肩膀,頗為遺憾地低聲喃道:“真想再多病些時日。”
駙馬與公主縱然是夫妻,接連幾日的處在一起也是不合規矩的。雖然我也覺得這些規矩有些可笑,但既然存在我還是稍稍遵守一下好了。我向柴秀再三保證很快便會再來看她,才被准予出府。
出了公主府,我不由自主地嘆氣,竟覺得那三天過得像是三年一般漫長。卻沒想到,我人都還沒上車,就見著王院正從馬車上下來。他見著我拱手寒暄:“駙馬爺這就走了?公主用過老臣的藥可有大好了?”
我就知道失憶以後人就真的純白無知了……秀秀居然生病還不忘逗我……我連忙朝王院正道謝:“多虧了院正良藥,公主已經好多了。您快進去再看看,別耽擱了公主殿下的病情。”
我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尷尬之地,只是不曾想到,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