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們可能有不少場合會碰面,希望你不要感到不愉快。”
費鈞搖頭,聲音很平靜,也有點涼涼的:“不會,這只是工作。”
手機鈴聲卻突然響起了,費鈞接起電話,聲音很自然很平常,說了幾個“嗯”“好”“可以”,谷曦冉分明聽到對方是一個女聲,等費鈞掛下電話,她問了句:“是你太太嗎?”
“不是,是秘書。”費鈞說話聲音涼涼的,沒有什麼情緒,“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走一步了,祝你工作順利,早日實現夢想。”
說完,他轉身,高大的身子擦過她的肩膀,頭也不回地就往前走,留下她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或許是冷氣太足,她從腳到頭都是冰冷的,腦子裡盤旋著他那句“早日實現夢想”,夢想曾是他們爭吵的導火線,他極力反對她追逐這個夢想,而現在他大大方方地祝福她,說明什麼,不言而喻,她眨了眨眼睛,不知名的液體奪眶而出。
夜風很涼,因為費鈞喝了酒不能開車,司機送他回家,他坐在後座,側目看窗外的夜景,夜晚的S城如一位□的魔女,時時刻刻在向你招手,帶你走進迷人的夜,但他其實不愛繁華和絢麗,他喜歡看的是青山和綠水,他崇尚的是自然簡約的生活,對人也是如此。
第一次見到谷曦冉,她還是大學在校學生,穿了便宜的牛仔褲和格子襯衣,辮子扎得很高,臉上完全沒有妝容,幾滴汗從額頭流到脖頸處,她在廣播大廈實習,而正好那天是他接受的一個專訪,她親自倒茶給他喝,他說了聲謝謝,她說了聲不客氣。
第二次見面就是在一個簡單的商務宴請上,她和她的老師都在場,他對她也沒有特別的注意,連名字都叫不出,很平常的一頓飯,結束後出了飯店,他坐上車搖下窗,看見她給一位沿街乞討的老翁一張十元,老翁接過後一個勁地說謝謝,她笑著搖頭,轉身走出幾步又回了頭,和那老翁說了一些話,最後又給他了十元。
這個細節讓他對她有了些好感,她看那衣衫襤褸的老翁的眼神,充滿著一種愛心和善良,這樣的眼神他已經很少看見了,他微笑了一下,目露讚許。
第三次相見還是是廣播大廈,她在被領導訓斥,領導罵得很狠,一點情面都不留,他從她的解釋和辯駁中似乎猜到她背了黑鍋,受了委屈,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也不妥協,說話很直,一口一句“是有人要害我,我不接受這個處分,您是領導,應該公平對待所有員工,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他突然笑了,笑她的直性子,帶著單純和坦白,十足一隻沒有被浸染的職場菜鳥。
領導氣呼呼地走後,她站在角落裡,目光呆滯,面色蒼白,而他不知為何竟然走了上去,走到她身邊,沉聲說了句“你要哭?”她轉過頭,已經淚流滿面。
和她交往的一年零四個月,他看出了她眼裡的保留,也看出了她刻意製造的距離,他沒有點破,因為他覺得這樣對雙方都好,很輕鬆很舒服。他對她的欣賞多餘喜歡,欣賞她的認真,敢拼,獨立,堅強,她外柔內剛,有很明確的目標,不會盲目從眾,她很清楚自己需要什麼生活和未來,她不會像同齡的一些小女孩因為美麗和年輕而驕傲,沉溺於不切實際的夢境中虛度年華。她的很多優點他都很喜歡,但諷刺的是最終分手也是因為她有太明確的目標和太強的主見,這點她和他相似,於是他也沒有退讓。
分手後,他覺得遺憾,覺得空虛,卻沒有傷心和難受,也許是他內心老了,他自嘲地想。
回想相戀的時候,他沒有說過愛她,也沒有衝動說,沒有給過她承諾,沒有交付於她未來,而她也沒有索要,現在想來,他的確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沒有愛過她,卻佔有了她這麼長的時光。
為什麼想要和她戀愛?也許是他覺得自己年齡到了,需要一個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