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不由放慢了些,直到看見園子一角處那秉著劍靠在廊柱上的人影后,才快步上前。
“長光?”
那人回頭,卻是知雲。
喜雨一愣,掃向知雲手中的那把劍,才明白,這並不是長光的那把尚方寶劍。他笑問:“怎麼你也開始喜歡劍起來?”
“呵呵,也沒什麼!皇上非常喜歡那套銀盔甲,鎮日要跑去看個幾遍。我見這劍有些沾了塵,便拿來擦擦……”知雲依舊笑嘻嘻的,上半臉隱在一角屋簷裡,看不真切。
然而喜雨卻明白,這把劍,叫青犢,那日要攻城時,是先皇親自交給他讓他防身的……“知雲,外面有謠傳,鬧大了只怕不好。”
“什麼謠傳?”知雲回過頭,“長光回來沒說過什麼啊!”
“長光回來了?”喜雨面色一霽,“怎麼樣?有訊息麼?”
“嗯!”知雲拉著喜雨坐下,順向斜陽,喜雨瞧見此刻展在他眼角的笑非常真心,“毒解了六成了……”
喜雨聽到這兒,不覺拉開了笑容,拍了拍知雲的肩,“那今兒好好為長光洗洗塵吧!我去弄幾壺酒來,再炒幾個小菜!”
“好主意!我要吃松子鱸魚!”
“呵呵,自己做去!”
兩人一時鬧開,笑了一陣,直至看到夕陽沉下,暮色籠天籠地地蓋過來,他們才漸漸靜下來。知雲忽然一嘆,“我曾經以為,在先皇駕崩的後幾日,我們便也得跟著去了……最上臺面的是殉葬,最差的,大概就是抬出北門吧!”
喜雨朝他看了眼,同時瞥見長光也往這邊過來了,便朝他招了招手,轉頭仍對知雲笑道:“沒想到,我們這幾人中居然是你的心最沉寂。”
長光瞧了二人一眼,也在長廊上坐下,“沒有發生的事,想他那麼多沒用。”他嘆了口氣,將玉璇劍抱在懷裡,“知雲,我聽到訊息,三月前平州甪里家退了原先的聘禮,只為求女兒還家。”
知雲面色沉了沉,頓時就斂去了笑意,“她早就該回家了!”
“三月後,甪里家又傳出訊息,甪里小姐重病亡故,請其兄甪里煙橋返家祭奠。”長光又補上了一句。
知雲似是一愕,繼而臉色變得極白,筆直地站了起來,“她不肯回去?”
喜雨倒沒有知雲那麼激動,只攏著眉細細一想,便搭住了知雲的肩膀讓他坐下來,“碧落設有女官,這並無不妥。但她卻是在承建年間以男兒身份來應的試,如若揭穿,就是欺君大罪了。”
“早讓她辭官回家的,如今卻是騎虎難下。”知雲抿著唇,把眉攏得死緊。
“只怕並非難下,而是根本不想下吧!”喜雨淡淡地攔下他的話茬,“知雲,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已經打算在這個戶部尚書的位子上孤身待到老死為止了麼?”
“我……”知雲心中緊了緊,一把推開喜雨搭在他肩上的手,回身惡狠狠地道,“那又關我什麼事!她自己愛這樣,就讓她一輩子與戶部打交道好了!我能怎麼樣?我還能怎麼樣!”他吼出這一句話,轉身就奔回敬事房。
愈來愈暗的暮色裡,只餘下長光默然的眼神與喜雨長長一聲嘆息。天意弄人!
?
“太傅,這本是什麼書?”新皇好奇地看著眼前這本深藍底子的一卷冊子,雖然面上有著幾個楷體“帝王要術”,但她還是不明白。
嶽穹輕輕揭開扉頁,在新皇面前攤好,才欠身答道:“回皇上,此書名為《帝王要術》,是臣從御書房借出的書。”
“御書房?為何我從……”她本想說她從未見過,但細細回想,其實她也並未看過什麼書,那個閣子因為太大,且書堆裡的黴腐氣太重,也只有要找姑姑時才會去那兒。姑姑從來都不會嫌那些味道,也不怕空曠!“太傅,姑姑也看過這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