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倒黴……第一次差點在水裡起不來……第二次被我戴了綠帽子……第三次被我變成了星星……”
她蜷縮在墓碑前,將臉埋在手心裡,身子隨著哽咽一抽一抽。
“我不會再去找你了,你還是趕緊喝了孟婆湯,去找一個好女孩吧……”
滿山的蟬鳴忽的一起停歇了,隔了一會兒又一起響起來。
她對這大自然的奇觀毫無知覺,一直哭泣,最後哭得累了,依偎在墓碑上,沉沉的睡著了。
朦朧的天光裡有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墳前,嘆了口氣,將衣服脫下來蓋在她身上,然後在風口的一邊坐下給她擋風。
滿臉淚痕的女孩毫無知覺的靠在身後的墓碑上,睡得毫無知覺。
男子把目光移向天上的那輪月牙,側影憂傷而掙扎。
兩年了,他等了兩年,等不來愛,也等不來恨,只等到無邊無際的冷淡。
可怕的是他竟然習慣了等待,習慣了在她憂傷的時候默默的守候她,習慣了在她任性地睡著的時候默默地照顧她。
火熱的心在無邊無際的冷淡中變得靜謐而更加執著。
他騙了她、對不起她,他漸漸明白自己可能永遠等不來自己要的那個結果。
或許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夠這樣一直默默的守護著她,他就已經感覺到滿足。
可是。他習慣了她的冷淡,習慣了她的視若無睹,卻始終不能習慣她對待自己的方式。
兩年了,她給父母和手下的印象只是寡言和努力工作而已,可每晚回到後山的她。除了發呆就是發呆,經常大半夜跑到墓碑前唸唸有詞。
這樣的生活方式,接近於自殘。
每每看到她的淚,看到她自暴自棄,看到她裸著腳丫、穿著單薄的衣裳靠在墓碑前沉睡,他就感覺心如刀絞。
他是不是應該……是不是應該大度一點、是不是應該放手、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該為這樣的行為後悔,可是,如果他不做這件事,又怎會遇到她呢?又怎會知道,同樣一張明豔的面孔。沾上憂鬱,竟然是這樣一副勾人魂魄的模樣?
他不後悔。
嘆只嘆人心難測,他算計這麼多年,任何事情都可以在他指掌間玩轉,唯獨人心,難以預料。
他猜不到別人的心,就連自己的也猜不到。
十八歲那年,以為此生再不會他愛。可如今呢?
六年前,他祈禱這世界上出現一個奇蹟,讓她的香兒復活。他一定會不顧一切將她據為己有,不讓她有機會愛上別人,不讓她有機會受傷;六年後,他的香兒復活了,短暫的震驚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竟然是回頭尋找那抹白色的影子……
六年前。他怎會想到,這世上。竟然會有第二個女子,讓他牽掛勝於香兒?
他側臉看旁邊的人。她半靠在墓碑上,姣好卻蒼白的面孔在朦朧的夜光里美得像是誤落凡塵的仙子。
那面板如此瑩白如玉,摸上去是否也像上等美玉那樣溫潤滑膩?
他情不自己地伸出手去,卻在隔得一寸遠的地方頓住了。
如果她醒著的話,一定不會願意的。
他在她心裡早已是個活脫脫的偽君子。
還要繼續當個偽君子麼?
他艱難地收回手,握成拳,以免它再次脫離控制。
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什麼也不做,過了許久。
遠處傳來雞鳴聲,熟睡中的人似乎睡酸了脖子,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
他猛然驚醒,轉頭看了看天邊魚肚白的光彩,起身迅速離去。
當陽光普照大地,晨曦的第一滴露珠滴落在她的眼皮上,她的眼皮動了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