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裡之外,人馬如海、旌旗密佈,正往鏞城行來;但行進速度,卻並不很快。
陳敬龍怒笑道:“好狂妄如此徐徐而來,給我們時間佈置,可見暗軍已絲毫不把我陳家軍放在眼裡”慕容濱濱詫異道:“不,不敬龍,你仔細看,來軍旗幟,似乎不是黑色,這……這不像是暗軍旗號……”
眾人聽她一說,均極盡目力,仔細觀望。
稍過片刻,待來軍又近一些,已能看清,隊伍中所打旗幟,皆為白底黑字,果然不是暗軍的黑底旗幟。陳敬龍悲喜參雜、百感交集,喃喃嘆道:“這是白虎軍旗幟,這……這分明是我們白虎軍旗幟”
八營副將興奮大叫:“是援兵將軍,我們的援兵,終於……來了”呼聲未絕,聲已哽咽,正是喜極而泣。
他這一聲高呼,如春雷乍響,聞者無不動容。霎時間,無數軍民自所伏街巷湧出,擠往城門處,向外觀望。
來軍越行越近,越行越近,漸漸已能看清人馬形貌;果然盡是黑目黃膚的軒轅族人。
隊伍最前,一面白底三角大旗迎風飄舞,上繡兩個斗大黑字,是為“虎嘯”;旗下兩人並騎而行,一個四十餘歲,濃眉大眼、面紅如炭,神情寬和;另一個三十多歲,方面大耳、腰直背寬,頗有威儀;這兩人陳家軍諸將全都認得:紅面者,正是監軍嚴奇;方面大耳的,便是白虎十軍中,虎嘯一軍的大將,李巒峰。
陳敬龍得見友軍、故人,幾疑是在夢中;不自覺踉蹌前迎,喃喃喚道:“嚴將軍……嚴將軍……”
嚴奇與李巒峰亦看清陳敬龍樣貌;急揮手止住軍兵行進,一齊翻身下馬,急急奔上前來,一人握住陳敬龍一隻手掌;嚴奇激動道:“敬龍,你還活著,真是……真是好極了”李巒峰喜道:“陳將軍還在、陳家軍還在,真是奇蹟”
陳敬龍木然點頭,喃喃道:“我還活著……我還活著……陳家軍還在……”忽地胸中悲痛難抑,控制不住,淚如泉湧;哽咽叫道:“嚴將軍,後備軍毀在我手裡……我……我斷送了你多年心血……”
嚴奇輕拍陳敬龍肩頭,望著他身後木然呆立、形容枯槁的幾位副將,唏噓嘆道:“後備軍早就沒了,現在只有陳家軍陳敬龍還沒死,陳家軍便未曾徹底毀去,仍可東山再起……”口中這樣勸慰,卻也著實忍不得心中難過,眼角緩緩流下淚來。
他話音未落,陳敬龍身後不遠處,項拓忽地放聲大哭,嘶聲叫道:“我們得救了……陳家軍不會覆滅,仍可東山再起……嗚嗚,我們得救了”
聽他這一叫,因驚喜太過而如陷夢中的軍民全都反應過來。霎時間,狂笑者有之、大哭者有之、仰天長嚎者有之、跪地痛泣者亦有之;大悲大喜交疊混雜,人人失態,千形萬狀、亂成一片;軍民相互緊擁摟抱以洩情緒,已全顧不得什麼認不認識、什麼男女之防。
陳敬龍面對嚴奇、李巒峰,正悲喜失控,哽咽難言之時,忽聽旁邊一人輕聲嘆道:“敬龍兄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這最後兩字,吐出的十分艱澀勉強;顯然,陳敬龍一手一足殘廢,已非“無恙”;對他說這客套之語,已不妥當,只不過慣習難改,仍說出口來,卻難免生硬。
陳敬龍循聲轉頭看去,見身旁一個身著錦襖的中年胖子,望著自己殘廢的手腳,眼中盡是痛惜感慨之色。
陳敬龍又生恍然若夢之感;用力一閉眼,又再睜開,疑惑問道:“三爺,是你麼?我……我沒有看錯麼?”
中年胖子微笑嘆道:“你沒看錯;確實是我我是專程探望你來了”說著,近前握住陳敬龍手臂,輕輕搖晃,十分親熱。
這中年胖子,不是別人,正是與陳敬龍交情不淺、頗有為國之心的富商,範三爺。
陳敬龍怔怔望著範三爺,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嚴奇解釋道:“你這三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