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來的顧露晚看他坐著,微蹙了眉頭,加緊了腳步,“陛下身體不適,怎麼起來了。”
神情關切,話語關心,但暖不了那顆被她扎的千瘡百孔的心。
蕭風奕收斂眼底寒意,笑了笑,“不過皮外傷,讓皇后掛心了。”
顧露晚站在床前半丈遠的地方行完禮,沒有再往前,道,“陛下這是要起身嗎?可要臣妾換宮人進來給您更衣。”
蕭風奕溫和地笑笑,“不用,皇后扶著朕,去那邊坐坐便好。”
說著,他指了指床左側邊不遠處的梳妝檯。
顧露晚頷首。
寢殿內鋪了氍毹,顧露晚沒有蹲下給他穿靴,而是直接上前扶他。
蕭風奕只是皮外傷,但他不知為何,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一樣,提不起力氣。
顧露晚試了幾次,都沒能如願扶起他來。
最後,她只得將他手搭在自己肩頭,連扶帶架,才將人從床榻上扶起來。
走去梳妝檯時,蕭風奕整個人也幾乎是靠在顧露晚身上。
短短十來步的距離,顧露晚走的很是吃力,最後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將人扶坐在了梳妝檯前的錦杌上。
顧露晚問,“陛下要做什麼?”
蕭風奕一手撐著膝蓋,另一手柔弱無骨的拿起了桌上的象牙梳篦,遞給顧露晚。
“皇后替朕梳個髮髻吧!”
顧露晚愣住,半晌才接過梳篦,不好意思道,“臣妾不會。”
蕭風奕要站起來,但他自己站不起來,顧露晚又來架起他,他讓顧露晚架著他,轉坐在了梳妝檯上。
他指著錦杌,對顧露晚道,“那皇后給自己梳一個吧!”
見顧露晚猶豫,蕭風奕沒給她回絕的機會,淺淺笑著道,“不用管梳的好不好,朕就想看看。”
顧露景自小身邊婢女成群,不會束髮很正常。
但顧露晚,也就是上一世的顧露晞,她的右手可以和左手一樣靈活,唯獨束髮的時候,她右手怎麼也弄不好。
所以現在她用右手梳出的髮髻,歪歪扭扭,散亂極了。
蕭風奕看著看著,就笑了。
笑著笑著,又哭了。
他眼裡有亮光,印著笨拙的顧露晚,他說,“是……朕為難皇后了。”
顧露晚笑笑,並不在意,散了凌亂的髮髻,讓青絲如瀑般垂落,將蕭風奕架著坐回到了床上。
但在她要起身的時候,蕭風奕卻用力一拽,拉回一推,將她整個人按在了床上。
顧露晚猛得瞪大眼,氣道,“陛下明明好得很,為何耍弄臣妾。”
本來覺得自己死了,無甚力氣的蕭風奕,在看著顧露晚手忙腳亂束髮的時候,一點點活了過來。
眼前的人,鮮活,有血有肉,哪怕只有恨,也是他唯一依戀的人間。
他說,“我們以後,好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