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廢了,我們也廢了,師父更是廢了。遙想當年最風光時,我們五位師兄弟號稱‘碎天五劍’,只五人,碾壓凌天宗築基以下所有弟子。那時碎天峰的名聲之盛,幾乎能與龍淵劍脈相提並論。現在,呵呵,碎天峰頂已不見劍氣縱橫,只有蒼松之下、青石之上,閉目等死的一個孤寡老人!”
險峰之腰,怪石嶙峋,寒風呼嘯。
李子夕聽完這個故事。心情,複雜莫名。
“你恨師父嗎?”沉默許久後,李子夕問。
謝無極搖頭:“我們九個師兄弟,哦,加上你,現在是十個。心裡恨的,大約 有四五位,不恨的,或許有三四位。而我,我從沒恨過。至始至終,我始終如一。對師父,我只有敬、只有畏、絕對沒有半點恨、半點怨。”
“哦?”李子夕詫異地挑了挑眉。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是阻道之仇。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師父的道是錯的,這點絕無疑問。”謝無極解釋道:“但師父教的劍法、他教的劍理,這些全是對的。這點誰能不能否認。哪怕最恨師父的圖立人,他也必須承認。”
“師父確實是在盡心盡力地教我們,他竭盡所能想為宗門培養幾位劍道大能。他從沒想過讓我們走他的道,我們只是……只是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被他同化,最後不知不覺中和他走上了同一條路,那條錯誤的道!”
“師父從沒做錯什麼,錯的,只是命運!”
“人不能怪責命運,那樣,只會顯得我們無能!”謝無極最後說道。
李子夕心中震撼。
道理就是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但在深仇大恨面前,有幾人會去在乎這簡單的道理?
李子夕正襟起身,他恭恭敬敬地對謝無級行了一禮。
“謝謝!”他說。
這聲謝,他是為師父而說。
謝無極也是一怔,然後笑了:“你這聲‘謝’,說得好。你很好。你這個師弟,我認了。從今往後,你在宗門但凡有搞不定的事,找你師兄我。你師兄我出身敖東謝家。別的沒有,靈石多少有些。這樣,我先給你一千靈石花花。”
這個行為,壕無人性!
對這個大方的很過分的師兄,李子夕遲疑了幾十息, 這才艱難地拒絕道:“謝了師兄,我很好,暫時不缺靈石。”
謝無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你一個困居棄谷的人,也敢說自己過的‘很好’”
李子夕不想被人看輕,他正色答道:“龍潛於淵,是龍,非蛇;虎臥於林,是虎,非貓。我困於棄谷,三年不鳴。你怎知我他日出聲時,不鳴動天下?”
謝無極大笑道:“好志氣!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師父他甘願為了你,自斬雙臂、自斷劍道。”
他大手一揮:“為了你這句話,走,我們喝酒去。今天你我師兄弟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