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得到確切的調動命令之前,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他極力控制,壓抑著滿心歡喜,幾乎把一身的骨頭節壓出咯咯的摩擦聲。他知道這事不簡單,恐怕要經歷一番波折,除非亮出軍長兒子的底牌,否則很難跳出步兵六連,走到特種大隊的佇列中去。
兩團頭跟王大隊長唇槍舌劍小孩似的鬥嘴皮子,幾個六連的幹部在一旁也叫苦不迭。他們叫不出王大隊長的名字但久仰“王大白話”的威名。此人能量極大,除了槍法出眾武藝超群,一張大嘴更是了得,據說死人都能給說活。集團軍範圍內一提“王大白話”誰人不知?特種大隊在全集團軍的待遇哪個不曉?特種大隊看上了誰,“王大白話”認準了誰,不用說是幾個小列兵,就是連長、指導員也能讓他在軍首長那一頓白話給挖到手。
六連連長和指導員悔青了腸子,比武場上得來的勝利,馬上要被一場抽筋換血的“慘敗”所代替。六連贏得了比賽,可馬上就要“損失”最寶貴的人力資源。
說實話,這“仗”打得真漂亮。在全面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以微弱的優勢戰勝強勁對手,也許這樣的勝利,才會讓勝利者體會到酣暢淋漓的勝利。過去參加的那些大獲全勝的比武競賽,含金量顯然沒有這次高,太簡單的取勝讓六連人體會不到勝利的喜悅。而這次能體會到勝利的時候,居然沒有半點喜悅。
連長、指導員和幾個排長耷拉著腦袋,像誰該他們錢沒還似的,悻悻帶著部隊往回走。從來都保持威武雄壯的六連佇列,今天像打了敗仗。過去喊破天的“一二三四”不見了,嘹亮的《打靶歸來》等佇列歌曲沒音了。佇列還是原來的佇列,仍然整齊,戰士們的心卻不能齊整。尤其是那幾個被特種大隊選中的弟兄,心像被貓爪子狠撓了幾下,又像春天從泥土裡猛鑽出的小草,滋滋猛長,恨不得即刻參天。
“一步登天”的機會,讓於繼成們興奮,讓六連的其他戰士妒忌,讓六連的幹部們痛苦撓頭。從古到今,有人有槍才叫一路人馬。沒了人,當官的就是光桿司令,再甭想從哪兒殺出一路人馬。道理太淺顯了,折了老本。辛辛苦苦訓練培養出來的精英骨幹,還沒等幹,就被人家挖走去給別的單位幹。明搶一樣啊,上哪兒去說理呢?
樸實的連長和指導員腦袋裡橫晃的全是後悔,後悔分組的時候不該聽馬千里的話,玩什麼田忌賽馬,後悔不該和特種兵們較那麼大勁,贏他們有個屁用?這又不是打仗,許勝不許敗。也許這比武從頭到尾就是“王大白話”一手導演的選人陰謀。
馬千里破例沒有走在佇列裡三排排長的位置上,他故意拖在後面和不斷搖頭嘆氣的連長、指導員並肩,尖銳的目光,錐子似的緊盯著本排列兵於繼成的後背,像是要一錐見血,刺透挖出“神射手”背後的神奇,更在反覆回味那句“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第十九章機會(14)
“這小子是十六歲出頭的新兵嗎?是我們六連的兵嗎?從新兵我就帶這小子,快一年了也沒看他那白地瓜似的臉,變成和六連所有人一個膚色的黝黑,連毒辣的太陽都不同意他成為我們六連的一員。真沒承想這平時屁都不放一個的‘悶葫蘆’居然藏了一手……”
馬千里心裡不停地嘀咕,似乎不相信那個既成事實的神奇。他分配到六連的時間不足一年,僅比於繼成早來三個月,可適應能力超乎想象,迅速融入六連的戰鬥氛圍,摸爬滾打,沒有半點學生氣,確切地說沒有擺什麼架子,不像大部分“學生官”那樣酸臭燻人。他喜歡六連的歷史,更愛如今的連隊。相信英雄的六連無論在戰場上還是在訓練場都能產生、製造、創造各種傳奇。他對槍打飛鳥、槍打手錶、槍打佛珠之類的神奇並沒覺得有多神,唯一讓他覺得神奇感到震撼的,還是於繼成說的那句飽含哲理的經典。
於繼成的腦後沒生眼睛,並不知道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