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彎來,她怔怔地瞧著牛牯那張英俊的臉,不知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能玩弄男人於股掌之中,此刻在牛牯面前竟然束手無策。
“你剛才在路上還叫我放出本事伺候他呢,這會子又說這樣的話了?”
房秋心喃喃道。牛牯摸了把她的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燻過來,但她已不覺得噁心了,此時的五堡到處都是屍體和血漬,那些挑著擔趕著豬的匪兵們開始往外撤,亂糟糟猶如厲鬼大鬧閻王殿。
“房姐,我很疼女人的,只要是我沾過的女人,我牛牯從不虧待她們!”
說話間圍外響起一片吶喊,還有零星的槍聲和手榴彈的聲音。
“殺!……”
牛牯一聽外面的喊話,轉身就跑,跑了幾步他回頭朝房秋心做了個手勢:“趕快躲起來!要是周春強打回來了,你把責任全部推到紅軍身上去。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說著拎刀消失在巷子外。
房秋心朝外張望了一下,發現雙方已經在交火,估計是圍那邊的周姓人發現了真相,大家齊心協力驅匪,最大的可能是吊眼的手下搶了周國富家還不過癮,又殺到那半邊圍子裡去了。
“打吧,打死他們,讓他們碎屍萬段!”
房秋心嘴邊露出一絲不合時宜的微笑,接著嘰嘰咕咕的笑聲從她喉嚨裡水般淌出。當她跨過王媽的屍體時,這笑聲已經和屋外的槍聲一樣響了,格格格的彷彿夜魔在狂笑。
紅翻天 第十二章(1)
瑞金這段時間天氣惡劣,不是颳風就是雨雪,雪粒打在牆壁上,樹枝上,發出撲簌簌的聲音。以前在五堡和贛州時,周春霞最喜歡這種天氣,外面寒風呼嘯,昏天黑地,她坐在溫暖、馨香的被窩裡,或者坐在火星噼啪的火盆邊,腳放在火盆架子上,烤得受不了就換一個溫度合適的火籠,一邊吃著花生、瓜子、烤紅薯和飯幹,一邊看文藝小說,真是愜意極了。
打雷閃電的日子她也喜歡,因為惡劣的天氣最能襯托家的可愛與可貴,而這種時候她往往待在屋子裡,生活的幸福感與滿足感會在她注視窗外的憐憫目光中慢慢爬上心頭,讓她覺得自己很幸運。
如果不到瑞金,她肯定無法想象在這種天氣下勞作是怎樣的一種情形。風颳在臉上像用刀子在削蘿蔔,她感覺到臉皮被風揭開後肌肉的震顫與刺痛。雨絲和雪粒透過斗笠、蓑衣滲到身上,讓人站立的每一分鐘都像在受苦刑。
這段時間紅鷹突擊隊帶領老俵們在興修水利。打石,挑沙,取土,築堤,修坡,樣樣俱是苦差。以前男人們不打仗,這些活兒都是由他們幹,現在他們上了前線,女人只好接手,不然溝渠不通,開春後影響灌溉,收成定會減少。由於敵人的圍剿,蘇區糧食短缺,保證生產成了一個政治任務,蘇區政府在各級土地委員會設立了水利局或水利委員會,專管興修水利。
江採萍率領紅鷹突擊隊,從11月開始便協助各鄉村蘇維埃政府抓這項工作,沒日沒夜地穿梭在田間地頭,和老俵們摸爬滾打在一起,忙得不亦樂乎。
馬麗已正式調往方夢袍、紅雲所在的野戰醫院,少了這個伴,周春霞有些孤單,更令她生氣的是雨雪風霜把她的臉折騰出了一道道烏黑的皸跡,看上去像一個大花臉。繁重的體力勞動使她一下子難以適應,夜晚躺下時常常聽到自己的骨頭在嘎嘎響,嚇得起床時不敢大意,生怕一不小心會散架。
說實話,雖說自小長在鄉間,對這些勞動並不陌生,但她從來沒有自己幹過,更沒想到勞動原來這麼艱辛。超強度的勞作讓她心生絕望,有一回幫老俵挖塘泥,累得她站在冰冷的泥水裡哭了,並對眼前的池塘生出一份恐懼與陌生。
她以前喜歡池塘,那是因為池塘與許多優美的唐詩宋詞有關,嬌慵的睡蓮,清麗的荷花,迷離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