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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這是一棟三層樓的別墅,房子在來的路上就通知人提前整理過,裡面不僅家用品一應俱全且纖塵不染。

赫祈抱著樊歆走在最前面,將她送進臥室時,赫祈在無人看見的角度對樊歆說了一句話。

很輕的三個字,“對不起。”

樊歆木訥的臉終於有了變化,她瞳裡浮起悲傷,輕輕搖了搖頭。隨後諸人進了房,隨行醫護人員將醫療儀器之類擺好,而被慕春寅指派來貼身照應的汪姐,則幫樊歆把被子鋪好。

許是換了個環境讓樊歆不再那麼緊張,她躺在床上,闔上眼,似乎是睡去了。見她終於肯睡,一群人欣慰地鬆了口氣,忙碌一陣後就散了。

視線裡關了燈一片黑暗,屋裡外靜悄悄的,連後院風颳過樹梢的簌簌聲跟草叢裡小蟲的窸窣都聽得見。牆上時鐘滴滴答答走著,像永不靜止的圓軸。時針指到十一點之時,有個身影走了進來。

大概怕擾到屋內的人,他腳步極輕,走到床畔後便停下,他坐在床角的矮凳上,手肘撐在床上,靜靜看著被子裡熟睡的人。月光從窗簾縫隙中漏進一絲半縷,在床單上投下斑駁的輝亮,映出來人清雋的臉,眼底卻佈滿血絲,應該是好幾個日夜都沒休息。他伸手輕輕將床上之人的劉海捋好,低聲說:“慕心,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看了她一會,面上浮起小小的希翼,口吻卻是忐忑的,“從前我做什麼你都會原諒……這一次你肯定也會的,對吧。”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月光朦朦朧朧灑在她的睡顏上,她的呼吸輕輕淺淺。

慕春寅趴在床上凝視著她,因著這幾天沒日沒夜的照料太過勞累,他倚靠在床畔,不多時也迷糊睡去。

夜色昏暗,在他傳出輕微鼾聲不久後,床上的女子睜開眼眸。黑白澄澈略含抑鬱的一雙瞳仁,眼底有濃重的悲傷。

顯然,她根本沒有睡著。

她扭頭看了一眼床畔慕春寅,手下意識的攥緊被子,身子向反方挪去,眸裡有戒備與恐懼。

旋即她轉動眼珠打量房內的一切,中間是臥房,左邊是衣帽間,門那側就是浴室,窗外月光將浴室擺設映出了輪廓。

寬敞的浴室,米色的地毯,大幅的妝鏡,還有……樊歆的瞳孔驟然緊縮。

——還有浴缸,跟湖心島差不多的浴缸,瓷白的色澤,深凹的浴底……

樊歆打了個冷顫,那一晚在湖心島的噩夢再度浮現在眼前。

混沌的水中劇痛無休無止,她像被猛力不斷撕扯,又像是被巨物重重碾壓。身上的男人不顧一切傾軋著她。從未有一刻,她覺得他這樣可怕。

那漫長的劇痛中,她仰在水中,像一尾被鋒刃剖開的魚。她想起十五歲那年天寒地凍的除夕夜,慕春寅為父母的事再次跟她發生爭吵,他拿著水果刀,劃破她的臉。她趴在雪地裡哭,殷色的血暈開在純白的地面,卻沒有人看來她一眼……

那痛苦刻骨銘心,過去更多傷害歷歷在目。

他將十四歲的她關進地下室,任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中恐懼哭泣;他制定種種服務於他的苛刻規章,將她當做保姆下人壓榨;他揮著利刃將她毀容,親手把她推入被世界嫌惡的深淵;她在那樣的絕境裡患上了抑鬱症,肥胖到不堪入目,連愛慕的男生也不敢接近;當十年後,她終於鼓起勇氣走向那個深愛多年的男子,他卻將她囚禁,甚至用那樣卑劣的手段佔有她。

到今天他竟還在說:“從前我做什麼你都會原諒我,這一次你也會。”

他這樣有恃無恐,她簡直不知該痛哭還是該大笑。她與他從來就不公平,她欠他的債,於是他一次次的傷害,她一次次的原諒,最終她的忍讓摧毀了自己,將人生推入沒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