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單調的有節奏的聲響,外面的景色千篇一律,令人生厭連線美國東西部的太平洋鐵路名聞遐邇,傳說每一根枕木下都有一具華工的屍體,劉彥直當然知道這段歷史,但他和那些悲慘的華工不同,他是坐在頭等艙的尊貴旅客。
橫穿北美大陸的列車配有臥鋪車和餐車,裝潢豪華,設施齊備,二十世紀初的美國西部並不缺乏華人的身影,所以劉彥直的存在不會引起其他旅客的關注,喬治·坎寧安上尉和他的朋友王爾德坐在餐車裡一邊享用美餐,一邊高談闊論,提到最多的當然是最近中國發生的事件。
王爾德是一名隨軍記者,他跟隨美國軍隊參加了攻佔天津和北京的戰鬥,並且每天堅持寫日記,以一名記者的視角描述這場文明與落後的戰爭,他滔滔不絕的說,坎寧安靜靜的聽,時而發出感慨。
“喬治,我必須問你,你在中國有朋友麼?”王爾德忽然問道。
“當然,你就是我的朋友。”坎寧安上尉答道。
“不,我是說那種腦後拖著辮子的黃面板的中國人,或許你在舊金山用過中國籍的傭人,或者在他們開的洗衣店消費過?總之你有沒有和中國人打過交道?”
“沒有,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中國人甚至亞洲人打過交道。”坎寧安矢口否認。
“那就奇怪了。”王爾德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據說不止一箇中國人在尋找你,他們在北京找你,在上海找你,千方百計的打聽你的下落,可你卻說不認識任何中國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管他呢,或許重名了吧。”坎寧安並不當回事。
“不,不會重名,他們點名要找美國陸軍第九步兵團的喬治·坎寧安上尉。”王爾德言之鑿鑿,“除了你,還能有誰?”
坎寧安聳聳肩,開起了玩笑:“或許是中國古老的巫術在指引他們,我身上藏有某個寶藏的秘密吧,哈哈哈。”
這個話題沒有繼續下去,王爾德問起坎寧安的病情,原來上尉患病休了長假,同時也在考慮退役的問題,這身軍裝穿不了太久了。
他們談天說地的時候,劉彥直就坐在後排,裝作看報紙的樣子,兩隻耳朵傾聽著別人的對話,但是最重要的資訊卻沒得到,那就是坎寧安究竟有沒有孩子。
列車穿過內華達沙漠和猶他州大鹽湖,壯闊的新大陸風情與山水畫一般的中國風景大相徑庭,經過七天跋涉,坎寧安和王爾德抵達美國東部,轉車去往馬塞諸塞州的老家波士頓。
劉彥直一路尾隨,雖然他用盡辦法喬裝改扮,但還是漏了馬腳,王爾德發現了他,頓時新生警覺,悄悄告訴坎寧安,有一箇中國人從西海岸就一直跟著我們,或許是衝著你來的。
坎寧安上尉並不害怕,他畢竟是一名軍人。
“如果他想對我做點什麼,那得問問我的槍答不答應。”坎寧安上尉從櫃子裡取出一支柯爾特轉輪手槍,往彈巢裡裝了六發子彈。
話雖這樣說,為了妻子的安全,他還是拍電報給著名的平克頓偵探所,請他們派人來調查這個神秘的中國人。
平克頓偵探所實際上是美國最大的民間調查機構,人們對它的信賴甚至要高於聯邦執法力量,平克頓的偵探們不但擅長調查犯罪,還精通安保業務,坎寧安可算找對了人,兩天後,紐約來了兩位精幹的年輕人,但是他們找遍了波士頓,也找不到那個中國人的身影。
劉彥直藏身於附近的森林,晝伏夜出,高來高去,經過他縝密調查與分析,得出結論,坎寧安上尉的妻子並未懷孕,也就是說他不必斬草除根,多造殺孽,他為坎寧安特製了一件武器,吹管中的毒鏢,為了造這玩意,他還特地抓了條毒蛇。
一天深夜,坎寧安在自家的二樓書房裡寫信,忽然覺得脖子一陣刺痛,用手去摸,卻摸到一枚木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