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眼神深邃,柔情泛起,菊花見了也微微紅臉,遲疑了一下,想叫“槐子哥”,忽然想自己已經是兩個娃兒的娘了,再這麼叫好像不大妥,於是改口道:“他爹……
張槐聽了渾身一抖,轉頭怪異地看著她,好半天,菊花忍無可忍地捶了他一下,嗔道:“你這是啥表情?想笑就笑唄!這麼憋著,不難受?”
槐子使勁悶笑了幾聲,待菊花又捶了他幾下,才騰出一隻手,握住她手不讓她再打,一邊道:“菊花,你還是叫我‘槐子哥哥’好一些。我娘叫我爹也叫‘他爹’,回頭弄混了不好。”
說著又笑了幾聲,湊近她小聲道:“我聽你叫‘槐子哥哥’叫了好多年,都習慣了,你改口那麼叫我渾身不得勁哩。反正你就是不叫,我也是娃兒的爹,錯不了。”
菊花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槐子這才笑問道:“啥事?”
菊花皺眉想了一下,才瞪了他一眼道:“叫你這麼一打岔,我都忘了要說啥了。”
槐子用勺子攪了攪那櫻桃糊,笑道:“那等你想起來再跟我說。”
兩口子正說著,板栗“嗯啊”地叫了起來,菊花忙推他,說“快喂”,槐子慌忙轉身,舀起一小勺櫻桃汁喂兒子。
當爹的不會喂,弄得兒子嘴邊就沾滿了紅水,胸前也滴落不少。
菊花埋怨道:“這汁水弄到衣裳上洗不掉哩。你少舀一些,喂的時候勺子往嘴裡塞深一些,拔出來的時候,把那嘴邊的果汁往他嘴裡刮,噯,就是這樣。”
槐子一邊聽一邊笑,如今菊花做這些熟練的很,這麼老道地教他,倒像是養大了好幾個娃一樣。
他笨拙地將一小勺櫻桃糊送進小蔥嘴裡,笑道:“我不常喂他們,自然沒你熟練。瞧咱閨女,就斯文些,不像板栗,弄得滿嘴都是。”又道:“這櫻桃紅豔豔的,瞧著怪讓人喜歡的,你撿幾個給我嚐嚐。”
於是菊花從筲箕裡撿那沒去核的餵了他幾顆,兩人邊吃邊笑著逗雙胞胎。
一旁的葡萄站起身,將最後一勺櫻桃糊送進自己嘴裡,對菊花道:“少奶奶,井兒吃完了哩。板栗和小蔥吃完了麼?我好去洗碗的。”
菊花忙道:“就吃完了。”又對槐子道:“剩下的你吃了吧——這東西小娃兒不能吃多了。晚上喂他們吃些玉米糊倒不要緊。”
葡萄笑嘻嘻地說道:“我就是這樣想,所以剩下的我都吃了。”
槐子一聽,忙將碗裡剩下的都舀進自己嘴裡,連舀了兩勺方完,這玩意酸甜可口,他吃得津津有味。板栗仰頭眼不錯地盯著他爹,小嘴巴抿了兩下,又吞了一下,似乎在奇怪:咋自個吃上了,不喂他了哩?
兒子那小模樣看得菊花立時笑倒。
槐子也好笑,歉意地對板栗道:“兒子,這東西不好,爹幫你吃了,省得你鬧肚子。”
葡萄聽了少爺的話,抿嘴偷笑,一邊接過他手中的碗,拿去井邊洗。
何氏從廚房出來,聞言也笑個不停,抱起板栗道:“就曉得欺負我大孫子,當人家啥也不懂哩?板栗,瞧奶奶幫你出氣——”轉向槐子——“還不快乾活去,把那一桶糯米給磨了。”
菊花也跳起來,笑道:“娘去煮晚飯給板栗吃。”
入夜,哄睡了兩娃兒後,菊花在燈下磨了些墨汁,攤開一本簿子,找出自己特製的鵝毛筆,蘸著墨汁記錄最近的收支。
她也是防患於未然,將自己的私產跟家裡的收支分得很清楚。公婆當然不會計較這些,甚至她斷定張楊也不會計較這些,但是,等張揚的媳婦進門,以至於將來小輩們長大,若是這筆賬不算清的話,那就難說了。
親兄弟,明算賬!這也是家和的根本。
眼下傢俬還少,等積攢多了,怕是很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