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被勒斷一刻的痛苦,溺死者窒息時的掙扎,還有被刀刺穿肚腸時血如泉湧的恐怖,他都一一體驗著……越這麼遐想,他越覺得斷死真的不如親手殺人來得痛快。
這麼幻想著,不知道是夢還是醒,總之就一夜過去。
當晨光在窗欞塗抹上一層白堊的時候,市公安局圍繞錢承命案召開了一整夜的專項會議,終於告一段落,責成相關警力全力追尋“首要犯罪嫌疑人”蕾蓉的下落。
散會前,劉思緲突然站起,呼籲領導們重視一下本市最近接連發生的流動人口失蹤案。
走出會議室,劉思緲接到了郭小芬打來的電話,問她有沒有蕾蓉下落的訊息?劉思緲不能向她透露剛剛結束的會議內容,只能很遺憾地告訴她沒有,並說最近好像地面發生了嚴重沉積一樣,許多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蹤:“我不清楚蕾蓉算不算其中之一,但我有一種直覺,這兩者之間應該存在著一定的聯絡。”
結束通話手機,郭小芬手拄著下巴思忖起來。昨晚熬夜寫稿子,沒有寫完,今天在家繼續寫,寫到中午,餓了,就來樓下這家肯德基點餐吃。吃到一半,忽然惦念起蕾蓉來,先給呼延雲和馬笑中打了電話,他倆都在想方設法尋找蕾蓉,但一無所獲,劉思緲那邊的訊息也令人失望,這不禁令她深深嘆了一口氣。
她抬眼向窗外望去,透過寬闊的玻璃窗,她看到了一片被魚鱗狀的濃雲籠罩的天空,渾渾厚厚層層疊疊迷迷障障陰陰鬱鬱,一如她此刻的心。
儘管餐盤上的新奧爾良烤雞腿堡只啃了一半,儘管芙蓉鮮蔬湯還沒喝淨,她卻已經沒有食慾,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很低的聲音——
“時間?”
“八個小時以內。”
“地點?”
“隨便什麼地方。”
“方式?”
“過勞死!”
“五官?”
“黑色出庭大如指,眼窩凹陷目無神。”
“毛髮?”
“頭髮枯槁失其華,眉毛蹙皺雙睫耷。”
“軀幹?”
“頸痛時而仰天望,腰痠不已手亂捶。”
“肢體?”
“腿腳交錯時磕絆,甲根月牙淺若無。”
“行式?”
“哈欠連天淚眼朦,懨懨不樂擠睛明。”
“情境?”
“倒行逆施咎自取,多行不義必自斃。”
“斷死!”
“疲憊不堪心交瘁,夜半三更屍首橫!”
這是——斷死咒語?!
這兩天雖然忙著趕寫一篇大稿子,但閒暇之餘,郭小芬還是關注了一下微博上鋪天蓋地的斷死師訊息,其中被轉載最多的一條記述著逐高公司總裁錢承死亡經過的長微博,詳細地描寫了斷死過程,其中半文半白的斷死咒語給郭小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聽到這番對話,她不禁大吃一驚!
儘管微博上充斥著大量冒充斷死師的人,但他們胡編亂造的斷死咒語都沒有這段對話“規範”——這兩個人應該才是“真身”,他們到底在給誰斷死?
中午,這家位置偏僻的肯德基餐廳裡,根本就沒有幾個客人,而且坐的位置零散,一眼望過去,大多臉朝著窗外。
腿腳交錯時磕絆。
這應該是在說站立行走的姿態,可是從剛才到現在的一刻鐘左右,並沒有什麼人站起或走動啊。
剎那間,她打了個寒戰。
除了我以外。
眉毛蹙皺雙睫耷,頸痛時而仰天望,腰痠不已手亂捶,哈欠連天淚眼朦……這些不說的都是熬夜寫稿的我的表現嗎?
難道,我被斷死了?!
一種巨大的恐懼像冰錐一般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