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點頭道:“嗯,西夜河衝開了地震垮塌的山體,我就著這道峽谷天險,重新修築了門樓。想來。百年前的西夜國也不過如此。”
“公子和夫人到了,開啟城門!”城門前一個身著甲衣的男子呼喊一聲,銅門便在機軸的轉動聲中,徐徐開啟。
疏桐循聲望向那號呼開門的武士,不免奇道:“他看起來好面熟。”
“桐兒忘了麼,幾年前我們從洛陽出發西行,便是他們一路保鏢。”
原來。這些守城的武士,便是王墨最早自中領軍府和廷尉府退役軍人中招募的那幫保鏢隊伍。
銅門開啟後,王墨抱著阿碧,牽起疏桐的手道:“走吧,我們回家。”
過了石橋,從銅門後的涵道穿谷而過。眼前豁然出現一片城池。城外青山碧水環繞,城內青磚瓦房鱗次櫛比。若非是那一幢幢瓦房上還有炊煙在嫋嫋升騰,疏桐幾乎懷疑這是一幅筆意寫實的風景畫。
“好美啊。爹爹,原來你書房抽屜裡藏著的那幅圖畫,是真的啊……”
王墨笑道:“阿碧好記性。你看的那幅正是設計圖。”
五年的時間裡,他竟在這呼犍谷內,修造出了如此美麗的一座城池?而自己竟一無所知,還只以為他每日都在醫館忙著診病治人……
“桐兒不喜歡麼?”王墨笑問。
疏桐搖了搖頭。她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眼前一切恍似在夢中,驚愕得難以置信。
“走,我們逛逛去。”
正值初夏,入城的青石路邊,稻田葳蕤,花木繁盛,穿行其間,便猶如置身江南水鄉一般。進入街巷後,家家戶戶門前粉牆青竹,間雜桃李花開,煙霞雲羅般美不勝收。
再轉過兩條巷子,便又是商鋪林立人來人往的繁華集市。看著集市上川流不息往來熙攘的人流,疏桐疑惑道:“阿墨,你仿照漢地風格建造了這座城池不說,竟還花錢僱這些人來扮演城民?”
王墨還未回答疏桐的問話,一個老阿婆便疾步走到了疏桐跟前:“丫頭,你可算是來了?昨兒聽說你今日要來,我一大早就在這路上張望好幾回了。走,到我客棧裡去,我給你們做了好吃的……”
“阿米,怎麼是你?!”疏桐驚訝不已,這個老阿婆竟是比亞瑪村落開客棧的老阿米。
老阿米拉著疏桐一邊往路旁的一家客棧走去,一邊嘮嗑:“我聽人說了,就是你和你男人開啟了地宮裡斷龍玉的閘門,讓西夜河重新流淌,給這一帶的人造了福……”
原來,崑山東麓沙化嚴重的地區,都因西夜河迴歸河道水位充盈而重獲生機,幾年間,河道兩岸枯樹發芽,草木生長,沙漠還綠,一片生機勃勃。
而在得知王墨要在呼犍谷內修築城池後,這些常年流離在沙漠各處的部落和村寨都紛紛歸來,回到了他們祖上曾經生息繁衍的呼犍谷內。與此同時,還有許多因戰亂而舉家遷徙過來避禍的漢人,也都住進了峽谷。如今,這峽谷裡的常住人口已經過萬。
從老阿米的客棧出來,穿行在熙攘往來的街市中,看著一個個面帶笑容安居樂業的城民們,疏桐心底湧起難言的感動。
——“小醫者,療人體膚;中醫者,治人體魄;大醫者,起死回生。其實,大醫也不是醫者的至境,真正的大醫,應是療治天下,活命蒼生。”
原來,這才是他想要做的醫者!
這一刻,疏桐甚至有些疑惑:若他得到了那些黃金,若他回到了中原,此刻陷入八王混戰的大晉,又該是何等面貌?
在城中穿行許久,疏桐一路神思恍惚。直到王墨牽著她的手來到一座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屋宇前,她瞥見院門外的那株柳樹,當即放開王墨的手,上前推開了硃紅的院門,在一眼望見門內佈局熟悉的院落亭臺後,頓時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