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奕一如既往下了朝就往攬月宮鑽,好像是為了防止納蘭軒多心,亦或者營造一種偏寵納蘭軒而毫不介意他聽取朝政一般,所有事都不介意當著納蘭軒的面來商議,不過好在納蘭軒懂得何為避嫌二字,凡是封玄奕回來後,兩個時辰內納蘭軒都不會接近正殿半步,即便是端茶倒水,也不過略進去就走,從不多做停留,所以即使是在這個問題上有發言權的朝廷重臣們,開始雖然也頗有微詞,久而久之見納蘭軒的確沒有絲毫僭越之心也就真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算過。
今日也一如往昔,封玄奕下了朝便徑直直奔攬月宮,只是今日來見封玄奕的人與往昔不盡相同,只是今日一切發生的太過巧合。
“朕說過,不要大白天這麼肆無忌憚的來找朕。”封玄奕負手背過身去,略顯不悅,卻也並未降罪。
而來人並非一身朝服,一襲深色的武者勁裝,幹練簡潔,低眉斂目,單膝跪地。
“有人看見你進來麼?”封玄奕沈聲問道。
“奴才一路都有小心謹慎,應該並無他人發現。”黑衣男子如是應道。
“說吧,你今日貿然來找朕到底所為何事。”
“皇上命奴才去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大皇子的確和兵部尚書蕭何大人保持聯絡,過從甚密,皇上雖然下旨賜予封地,榮華一生,大皇子雖然領命遠行,卻不過是表面而已,據奴才瞭解,大皇子如今尚在帝都,且一直藏匿在蕭大人的府上。”
“呵,果然如此,朕給我你機會,是你白白浪費了朕難得的寬容,”封玄奕似笑非笑,眼底盡是冰冷鋒芒,好似透過層層宮牆,看見同在一城的封玄柘,蕭殺肅穆,啟唇喃喃自語,好似在和男子商量,又好似只是隨意的呢喃,不屑冷嗤,“你說他遲遲不走是為的什麼?難道還妄想東山再起?他以為他還能坐上帝位?亦或者是有什麼暗中部署但朕卻疏忽了的東西……”
“告訴暗音,別整天在宮裡顯得沒事兒和那些人瞎嚷嚷,讓他這些日子多注意些太后的動作,每天都做些什麼,跟誰見面,一舉一動皆不容錯失。”精光閃爍,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的君王之風。
“奴才領命。”
“日後有事還是用密函聯絡,若實在緊急需要面議,也不要自己親自前來,告訴暗音,讓他傳個話,還是到他宮中說。沒有其他事就下去吧。”
“是。”
說話間,這個暗中替封玄奕辦事,將許多無法公然放在臺面上又實為剷除異己的事辦得乾淨俐落悄無聲息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西北平亂在軍中擔任平西將軍貼身護衛、凱旋後在英武爵府上管事的玄光,那個曾經納蘭軒一力舉薦,單純的以為只是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尋常百姓的一員,卻不知在何時,竟被封玄奕納入麾下。
殿外,手裡端著的點心從未如此沈重,彷彿能將整個人都壓垮,好似毫不相關的局外人一般,冷靜的看著封玄奕和玄光之間來來回回的一問一答,冷靜的聽著殺意四起的決定。
而得令退出殿外的玄光出門一回頭見到就是一臉冰冷的納蘭軒,連面見當今聖上都不曾心慌的玄光,此刻見到納蘭軒卻真真腳軟,一個不穩,趔趄的差點跪在地上。
“皇、皇貴君!”面對聖上都未曾改變的一副死人似的棺材臉的玄光,卻在面對納蘭軒時瞬間破功,臉色鉅變,好似眼前瞬間天塌地陷一般,什麼禮法、什麼規矩、什麼請安問候都在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後被拋諸腦後,目瞪口呆的怔愣當場。
玄光的反應讓納蘭軒愈發心冷,若他裝作不認識,只像尋常大臣一般行禮問安,就算自己千般萬般不信懷疑,依舊還能自欺欺人的認為只是自己認錯了人,只是這天下太大,有太多長相甚至連姓名都一樣的人,而此刻,卻連最後一絲自欺欺人都變得何其可笑和遙遠。
“許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