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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無星無月,只偶爾聽得幾聲蛙鳴。
幽暗燈光下,林子恪輕撫手中玉笛,這笛子極為小巧,比尋常笛子幾乎短了一半,笛身處將近兩寸長若隱若現的血絲如恆古以來便襄在其中一般,這隻短笛便是當日蕭逸從無名手中所奪的那隻。
“叩叩叩!”三聲極細的敲門聲,還未等林子恪回應,門便開了。
女子身形纖瘦,一身碧色衣衫,長及膝蓋的黑髮隨意的用一根髮帶挽起,未施粉黛的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女子五官精緻,一舉一動似弱風扶柳般。她手中端著碗湯麵。
林子恪放下玉笛接過女子手中的湯麵,將她扶到桌邊坐下。
對著這樣溫柔的女子,聲音亦是柔和許多:“怎麼還不歇息?”
女子柔柔笑了笑,道:“見你房間燈還亮著,便想你定然該餓了。”說話間不經意看了眼桌上的玉笛,眸色不禁黯了一些,道:“還沒找到解蠱毒的法子嗎?”
“……”林子恪垂下眸子,如今的他竟拿這食魂蠱毫無辦法,蕭逸帶著笛子回靈溪谷研究了半月亦毫無所獲,正欲勸林子恪如果容憶有什麼願望就儘量滿足她。卻意外得知柳枝的母親竟是新葉家族的人,只是柳夫人已於三年前過世,柳家亦舉家遷走,他實在脫不開身,這才慌忙傳書給林子恪,讓他速去尋找柳枝,或許柳枝能給他們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然,柳枝對食魂蠱之事也是所知不多。
“那我的血呢?既然我娘是新葉家族的人,我的血也沒用麼?”柳枝問,她想,既然是新葉家族的人以血養的蠱,她有半個新葉家族的血統,她的血多少應該有一些用。
“沒用的。”世上唯一流傳解食魂蠱的法子便是用養蠱之人的血以血換血,以命換命方能解。且不說這食魂蠱並非柳枝所養,即便是柳枝的血能解,他也不會用柳枝的命去換容憶的命,早在得知容憶中蠱之初,他便已下定決心,如若真的無解,大不了容憶去哪,他跟著去哪便是。不管是生是死,他會一直陪著她。
見林子恪這樣,柳枝咬著唇亦不再出聲,四年未見,兩人之間早已不若當日那般親暱,她實在不知該怎麼去安慰他。
“咕咕~~~~咕咕~~~”窗前叫喚的鴿子打破這一室的寧靜,林子恪眉目間舒展些許,甚至唇邊亦攜了絲笑意。
他小心翼翼取下鴿子腿上綁著的竹筒,開啟卷成一團的紙時,笑意凝在唇邊,眉心越皺越緊。
巴掌大的紙上似畫了一道牆,牆的一邊是一株花,花枝已然伸出牆頭,另一邊站了一人,那人正伸著一隻手臂,似在摘花,身後歪歪斜斜寫著“蘇辰”二字。
奶娃娃的意思很明顯,一枝紅杏出牆來,且牆外面的人正是蘇辰。林子恪揉了揉隱隱發疼的眉骨,分開半個月,他也該回去了,只是,回去之前,他得先去玲瓏山莊一趟。
“怎麼了?”見林子恪皺眉看著手中的紙條,柳枝不禁好奇:“紙上寫了什麼?”
“寧兒的信。”林子恪淡聲道:“你有沒有想過見他一面,畢竟……”畢竟林寧怎麼說也是柳枝的親生兒子,雖柳枝此次見面並沒有主動問及他的事情,但哪個做母親的會不掛念自己的孩子。
柳枝聞言,怔了許久,一張病態蒼白的臉更白了幾分,苦笑道:“我這身子骨,只怕熬不過這個冬天。”
“……”林子恪沒有出聲,他明白柳枝的意思,如果剛得到又失去,定然比從來沒有得到過更痛苦,愛情如此,親情亦是如此。如果林寧從沒見過柳枝,便也就這樣過去了,但若是見過,兩人剛相處出一些感情,卻又要被迫接受她即將離開人世的事情,這對林寧來說未免太過殘忍。但……如果母子倆這次錯過,或許就真的沒有機會再見了,這樣對知曉一切的柳枝來說,又何嘗不遺憾?對林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