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旖夢,良人華服立橋頭,思量回首,素手裁錦綢。
這又是一場情濃,翩躚佳人丹鳳眸,曉月西樓,隻影登重樓。
明明是這般的佳期月圓,情意綿綿,可到了最後,竟還是一出水盡山窮的離愁。
睡意朦朧間,眼珠順著眼角不停的滾落,越靠近那個事實,岑藍就越覺得膽戰心驚。她那麼糊塗,可又那般的聰明,只不過時間長短罷了,昭然若揭的一切一切,她遲早會通曉個明明白白。
顧卿恆一步不離的守在她的床頭,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這摧枯拉朽的愛情,在短短的十個月裡燃燒掉了他生命裡一大半的激情,從今往後,他再也沒有旁的力氣,可以這樣心無旁騖的去愛誰。
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三十二年,他從未輸的這樣慘!將自己整個心,整個人都賠了進去!從前的那些意氣風發,揮灑自如都是狗屁!他太看的起自己,做事滿滿當當不留餘地,連老天都覺得他自負的厲害,所以才降了這麼一個教訓,叫他真真切切的痛上一回。那鮮血淋漓的傷口,即使以後結了痂,仍是留有一道醜陋的疤痕,時刻的提醒著,那逝去的過往,死掉的曾經。
“你在?”
女人清冷的聲音在房間裡突兀的響起,不知道她是何時醒過來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又有了什麼樣的決定。顧卿恆緩緩的走了兩步上前,目光閃爍,輕輕的‘嗯’了一聲。
“瑤瑤說你在謀劃,你謀劃了些什麼?”
岑藍不想再拐彎抹角,更不想強自歡笑,到了這份上,還講求什麼臉面,臉面唯一的用處,就是擺做一副麻木的神情,在陣仗上不落敗於眼前人。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的?”
心裡一股茫然無知的恨意,眼前人,不知道瞞了自己多少,當初自己的那些義無反顧,如今看來,倒是十足的嘲諷意味。男人被一而再的質問,知道再無迴旋的餘地,陳茜瑤對於岑藍是怎樣的存在,他心知肚明。
“從台山綁架之後。”
愣了大半響,顧卿恆終於從嘴裡擠出這一句話。
一絲寒意從心頭溢位,岑藍面無表情的繼續問道:“那後來去京郊四合院小住,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
他的目光深遠悠長,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嘴唇動了動,緩緩開口道:“小龔跟著我多年,恆明內外事務我也都不瞞他,恆明早幾年執行上就一直出絆子,這次南下開拓市場,明著是想做大做強,暗著其實不過是想查一查內裡出了什麼故障。”顧卿恆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緩緩的響起,一字一句,彷彿承載了千鈞之力。
“到了H市之後,B市那邊果然有了動靜,沒料到的是,對方居然出了這樣的狠招,壞了場子裡的規矩。”嚴厲濃重的陰鬱之氣滿眼,男人的手握成拳,額上的青筋閃現,“小龔被人活活打死,後來去四合院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他藏在家裡的資料密什都被人先行一步拿走了。”
“也曾懷疑是錢家動的手腳,可這檔口非凡在酒吧裡被人餵了毒品,錢老再狠心,也絕對不會拿自己的獨苗做籌碼。”
“恆明和錢家早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對方步步緊逼,我們也只能順水推舟。”
“後來,人員調動,翔宇上來了,這一步算是鋌而走險;再後來,子勳請動了H市的海關,陪著做了那麼一場戲……”
……
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在計算之內,可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總有那麼些個意外,讓人悔恨終生。像是散落的珍珠,如今串成了一條線,從頭至尾,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瑤瑤的爸爸做的吧。”
岑藍拉開了被子,身子僵直的坐了起來,目光中森然的決絕。
“可你也算是半個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