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年紀輕,他們留著我不死,讓我跟著胡人的隊伍走。晚上,他們隨便進我們住的帳篷,瞧上誰,就抓了誰睡。有時候,還會為爭漂亮的小娘打一架。但是,打仗的時候,我們被驅使在最前頭,草裡埋著鐵蒺藜,就是我們用腳踩出來;城市的井水裡下了毒,就是我們先嚐。年輕的小夥子在攻城的時候派在最前頭,當人肉靶子擋箭,吸引礌石和檑木砸下來,砸完了,胡人就攻城。死屍聚多了,正好可以當登城牆的坡道……”
她的淚一個勁地往下流,神態裡不是傷心,卻是恐懼:“……有飯吃的時候,留著殘羹剩飯給我們。沒飯吃的時候,就挑我們中間長得胖些的小娘宰了吃……”她愈發戰慄:“都是禽獸……吃人肉的……還端過來問我們要不要吃……那天湯裡赫然一隻手……”
她突地作嘔,在一旁的沈沅也覺得胃裡的食物往上翻,強忍著噁心上前抱著姑娘的肩背拍一拍。
那姑娘好久沒有找到這樣安全感,“哇”地放聲嚎啕,口裡斷斷續續道:“我們哪裡被當人看?都叫我們‘兩腳羊’,就是可以糟蹋,可以奴役,還可以吃掉的活肉而已……”
楊寄突然有種前所未有的悲憤湧上心頭,對那姑娘道:“你放心,到了這裡,就算是苦盡甘來了。”
晚上,他雙手枕頭,久久地睡不著,身邊的沈沅也是翻來覆去。楊寄突然說:“阿圓,我想打仗。”
沈沅的身子突然不動了,好一會兒說:“打北燕?”
“嗯。”楊寄在暗頭裡,一雙眼睛亮汪汪的,“這幫胡人,讓人髮指。我偏安在這裡,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我要打得他們不敢越過陰山,更不敢渡過黃河,讓他們乖乖在自己的地界裡放放牛羊也就算,想都不要想我們中原的土地!”
沈沅好半天才回應他:“阿末,論我心裡,是不希望你犯險,但是……”她回憶著白天聽到的一段段慘不忍聞的情景,終於翻過身,攬住楊寄的上半身:“阿末,你是大楚的英雄,我絕不拖你的後腿。你想建功立業,我支援你;你想為老百姓造福,我更支援你。你不用擔心我和阿盼。我們是一家子,沒什麼不能一起承當的。只是,我單單要勸你別衝動,上次聽二兄說什麼‘知己知彼’——”
她偏了頭想後半句,楊寄倒一口接了上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懂,打仗的事,急躁了就會有危險。現在快入冬,要讓士兵們習慣北邊的氣候,以後還要慢慢拉出去操練,我們和北燕比騎兵,那一定是吃虧的,要找到一個適合我們的戰術。後頭軍備也要慢慢備齊,可以做的事情很多很多。”
“聽說,這次來的是北燕河西王那一部的人。”沈沅道,“我想著他們抓了那麼多‘生口’當‘兩腳羊’就覺得��幕擰D芫齲�剎豢梢韻認氚旆ň紉瘓齲俊�
楊寄思忖了好久才鄭重地點點頭:“一定要救。明日,我就派斥候去打探訊息。他們騎兵雖然飛速,但是帶著那麼多‘生口’前行,速度就有限了。估計還有一支大部隊跟在後頭。”
他的眸子一閃一閃的,一個冒險的主意陡然躍上心頭。
既然放晴了,每日的操練就不能斷,在軍營窄小的操場上練習進退和力量,更多的時候,楊寄自作主張把他的隊伍輪番拉到姑臧城外大片大片的草原上練習騎射。
“今日我們打獵。”他說。
下頭竊竊私語。大冬天的,打個屁啊!
“分左右兩隊,互為獵手和獵物。左隊騎馬追逐右隊,右隊是逃跑是反攻自己看著辦。弓箭去掉箭鏃,長矛去掉矛頭,包括其他尖銳的東西都去掉。一切點到為止。贏的一隊今晚賞酒和狍子肉;輸的一隊就伺候贏的吃肉喝酒。”楊寄的馬鞭指了指遠處的草原和矮丘,“兩刻鐘商議,然後右隊早一刻鐘出發,迎候左隊。”
像玩一樣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