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反應又重,不要讓她再上灶了!”
沈嶺苦笑道:“勸不住。我對她說:再掉眼淚,鍋裡連鹽都不用放了,她也不肯。”
楊寄聽他這一說,果然覺得菜餚的鮮香中帶著淡淡苦澀,心裡難受,卻只能努力加餐飯。扒拉得一粒米都不剩,又把湯湯水水一道喝完了,楊寄撫了撫肚子,強笑道:“好飽!比平日裡吃得好!”
沈嶺默默地拾掇著,突然抬頭,低聲道:“建德王果然涼薄。今日他家長史又到家來,話裡話外的意思,阿圓雖然是小戶之女,但也該有當烈女的操守,被玷汙了身子,原不該還這樣沒心沒肺。”
楊寄皺眉道:“什麼意思?”
沈嶺冷笑道:“逼阿圓自盡,然後就好殺你。”
☆、第13章 獄中賭
楊寄愣了片刻怒道:“奶奶的,心太毒了!他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麼?阿圓怎麼說?”
沈嶺道:“你放心,就為了孩子,阿圓也不會上他的當。她只是說,你不該認強_奸,若是判處和姦,就沒這樣的事了。”
楊寄道:“可是和姦,她也要杖責的,我捨不得。”
沈嶺寬慰地看著他,說:“我們在,你放心。咱們小門小戶,沒這麼多貞操。他建德王要修烈女傳,還是從自家孝悌友愛做起比較好。你放寬心,我們家不告,你的罪責也不會多重。我替阿圓謝過你!”
楊寄笑道:“你錯了。阿圓是我娘子,你們幫我照顧好她,該是我言謝才是。”
牢獄裡的日子甚是無聊。楊寄見獄卒們閒來玩樗蒱,不由得就心癢手癢,伸長脖子看了兩局,忍不住就要插話指點:“雖然不是‘盧’,但也不錯了。只是棋枰上‘關’、‘坑’、‘塹’,棋子裡‘馬為翼距’、‘矢法卒數’,調動起來也是極為重要的。諸位如果不是圖快博採,而是想慢慢玩的話,裡頭還有學問呢!(1)”
獄卒知道楊寄會玩樗蒱,又是故人之子,橫豎縣令不來檢查,便開了門把他放了出來,虛心請教一二。楊寄如魚得水,與獄卒們玩了起來。不覺間就忘記了自己是個囚犯,一腳踩在胡床上,雙手捧著搖杯,側耳細細諦聽五木旋轉的聲音。開啟搖杯後,只見杯中四顆俱是黑色,還剩一顆滴溜溜地旋轉,楊寄捶著桌子,對著這顆旋轉的大喝著:“盧!盧!盧!……”旁邊有應和地跟著一起呼盧的,也有抱著胳膊看熱鬧的,當然,也還有拍著板凳不肯要黑麵的。
然而骰子聽楊寄的話一般停了下來,果然是個黑麵!
楊寄大笑了一陣,旁邊人直伸著拇指誇他。而他慢慢卻笑不出來了,贏一萬次又如何,輸一次,自己的人生就被改寫了。
好一會兒,他定了定心神,指著棋枰上的局勢道:“大家玩的是雅戲,不像我以前賭的是刺激。雅戲有雅戲的好……”他剛剛露那一手,大家已經把他奉為圭臬,趕緊拂淨了小胡床,請他坐下,看他一步步玩。
眼見就要贏了,突然誰一抬頭,喊了一聲:“媽呀!”就愣在那裡了。大家隨著抬頭一瞧,汗都嚇出來了:他們玩得投入,全圍在一塊兒,全然不覺縣令已經站在旁邊。
縣令臉鐵青,但是法不責眾,又不能所有人一同懲罰了,怒道:“在職者不謀其職,誰之過?!”
眾人囁嚅不敢言聲,楊寄抬頭說:“大令要怪,我只好領了。大家原只打發時間,是我一時技癢,鬧出這樣的豁子來。”
他挺身擔責,牢裡的獄卒們無不感念。縣令冷笑道:“你過河卒子,難以自保了,居然還有心思玩樗蒱!也好,本就要處置你,今日早早處置了,也省得壞我這裡的風氣!”叫人把楊寄提到堂上,下了判詞。
本來,沈家沒告,罪戾也就有限。但楊正元故去多年,無需顧忌,縣令又不敢得罪建德王府,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