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
他也不惱;乾淨不是什麼毛病,總之總比髒兮兮的要好。帶小媳婦來這過年,其實他心下有些忐忑。雲嶺村房子就是收拾出個花兒,也沒有縣城裡的好住。
這會聽她說老家,心平氣和沒有一絲抱怨,反倒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他心裡又慢慢升起股契合。此處正是他的老家,以後老家會有小媳婦。
“這邊沒漿糊,我去熬一點。”
宜悠搖搖頭,自箱子中拿出一用布裹好的圓桶。開啟上面密閉的瓷蓋,一股獨屬於漿糊的香味傳出:“昨晚不還剩下點,剛才趁你們收拾行禮,我順帶給弄了過來。”
漿糊有了,那眾人也就不用再麻煩。穆宇提起筆,雖然習字不久,但他有這方面天分。一手正楷雖然稍顯稚嫩,但橫平豎直,字跡十分清晰。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橫批:北國之春
幾下一副春聯寫好,宜悠與穆然一人一張。走到大門口,看到對面那歪歪扭扭的春聯,兩人頓時對後面跟著的穆宇投去讚許的目光。
雖然貼春聯是開國皇帝親自下的旨意,可大越多數人卻不會寫字。家家戶戶每年要用春聯,只得備上好酒好菜,請那識字的先生來寫兩筆。不計較好壞,就為圖份喜慶。
雲嶺村會寫字的無非就那幾個大戶,李家有人寫得更好,可單他一個也忙不過來。
“這字應該出自穆家長孫之手。”
“哦,還真是個秀才公。”
“打小他就被大伯送到城裡蒙學,兩年下來,認識的字也不少。”
宜悠卻是心裡有數,這孩子應當在九歲左右。六七歲入蒙學,學兩年字還寫這般模樣。當真是,天分不高。
“穆宇好好學,嫂嫂跟你哥手上的骨頭都定了型,再練字也是那軟趴趴的模樣。你學好了,往後咱家春聯全都教給你寫。”
穆宇忙拍著胸脯答應下來,同時他有些納悶,寫字真的有那麼難?為什麼兄嫂都不會,而且長生每次一提筆,不足一盞茶時間便會瞌睡。哎,或許這就是他們說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的長處便是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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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聯被貼到發黑的木門上,憑空添上一份喜氣。宜悠進屋梳個簡單的髮飾,想了想帶跟銀釵,又換了身乾淨的藍粗布衣裳就出來。
“時辰也差不多,我不認識路,跟著你們往穆家那邊走便是。”
“行,咱們一道去。”
穆然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宜悠卻覺得他可能有點火氣。不管做官不做官,這麼長時間回鄉一次,老家總得找個人來照應一番。而如今穆家雖然來人,可那人分明是來探底的,言行舉止間怎麼都讓人生厭。
雲嶺村比雲林村要大一些,村東頭住著李家,村西則是穆家居住之地。大越沒有像前朝那般設里正,一應雜事全由縣衙來管,所以兩家族長就是村裡的頭。
宜悠默默回憶著來之前穆然給她惡補的穆家常識,想著來時的路,她家院子在最角上,出了這條衚衕便是李家的聚集地。
剛這樣想著,轉過頭,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向她看來:“芸娘。”
宜悠有些糊塗,穆然先她一步微微欠身:“李老夫人。”
而後他站直:“宜悠,這便是李家族長的孃親,娘便是她的親閨女。
哦——
原來如此,宜悠知道她與李氏長得有些像,也無外乎會被被人認出來。原來這位便是她的姥姥,從小到大別人初三回孃家,娘從沒回去過,李家那邊也從來都是不聞不問。
前世她進知州府後,李家倒是來人找過。可她就是再糊塗心裡也向著李氏,故而對那些人全無好感,直接命小廝把他們攆走了事。是以前世今生,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姥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