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沒有再說話。
步綰綰也靜靜躺著,卻怎麼也無法睡去,她在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惹皇上不高興了。
步綰綰想了一整夜也想不出自己做錯了什麼,直到皇帝離開,她還在裝睡。
青華進來替她梳洗打扮。
步綰綰突然問她:“皇上剛走?”
“嗯。”青華點頭。
步綰綰又問她:“皇上走時可有說什麼話?”
青華搖頭,臉頰上卻帶著一絲羞澀的笑容,她還以為步綰綰跟皇帝如膠似漆,一刻也捨不得分開。
步綰綰繼續問道:“那皇上臉上是何神情?”
直到步綰綰問出這句話時,青華才聽出異常,帶著疑惑,又道:“和平日一樣。”
和平日一樣?
步綰綰苦笑,怎麼可能一樣?
步綰綰與林寶林算是和好了,時常會去紫香閣看望,柳才人倒是鮮少再來,偶爾也會來昭華殿坐坐,胡美人倒是日日來,性子依舊沉靜,但步綰綰也是個安靜的,二人也算有得說。
日子倒是這麼一日日過下去了。
不覺中冬過春來,御花園裡的樹枝上有了綠色,現在又多了花苞,粉粉的,好看極了。
步綰綰時常與林寶林和胡美人到御花園散步,賞花賞景。
這次,步綰綰又與林寶林出來走走,這一走,難免會遇上一些人,就像是她先前得罪過的吳嬪。
吳嬪穿著墨綠色的繡荷花裙,面板白皙,白得像雪,淡淡的柳眉如墨染,她往御花園裡一站,比得過滿園的春色。
吳嬪之所以受寵,還能得權,除了她母族的強盛以外,少不了她的絕色容顏,像是春月裡妖嬈開放的桃花。
步綰綰想,如果她是皇帝,也會寵幸這樣絕色的可人。
但,她不是皇帝,而且還是吳嬪的對家皇后。
兩邊一遇上,難免氣氛有些尷尬。
倒是吳嬪揚著高傲的臉頰,比步綰綰的膽怯要自信,她迎面直直朝著步綰綰走去,依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行禮道:“真巧,皇后娘娘也來御花園走走。”
步綰綰淡淡說道:“御花園的春色正好,吳嬪也是來賞花的?”
“賞花?御花園的花還沒全開,賞什麼花?”吳嬪冷笑聲,走到樹枝旁,細嫩的手勾起樹枝上的花苞,說道:“冬日倒是過去了,可真正的春色還沒來,有什麼可賞的?就像這棵樹上的花苞,看似熬過了寒冬正欲含苞待放,可未到花開時,誰知道會發生變故?”
吳嬪話裡陰陽怪氣,暗指她。
步綰綰暗中隱忍。
其實吳嬪也沒有說錯,她的確如同這花苞,看似被皇帝寵幸過幾日,可她爹就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而且現在還跟皇帝鬥著,她這枝春色又能豔麗多久?
現下她能做的就是一個字——忍。
可林寶林卻忍不了,林寶林冷語說道:“吳嬪娘娘說得極是,花只能開一時,卻不能開一世,季節更迭,宮中總有新的春色出現,舊的那一株花枝總會凋零化入泥濘中。”
林寶林這番花難免得了吳嬪一個冷眼。
吳嬪盯著林寶林,冷笑打量:“林寶林好個伶牙俐齒,看來上次受的罰都好盡了,皇后娘娘將你照顧得極好,不過身為後宮妃子,若是不能得皇上寵幸,再有一張厲害巧嘴又有什麼用?”
林寶林說道:“謝吳嬪娘娘提醒,臣妾自當勤勉,望日後能成為皇上欣賞的春色,臣妾也會日夜祈禱,望吳嬪娘娘不會成為凋零入泥濘的那一株花枝。”
吳嬪冷哼聲,又道:“今日怎的突然沒了興致,皇后娘娘恕臣妾先行回去了。”
吳嬪隨意行禮,隨後便與林寶林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