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個老婆婆正坐在腳店邊上,守著小爐子攤春捲皮子,手上拿個竹製小攤子,舀一勺子麵糊糊,拿小推子推平一整塊圓鐵,立時一張春餅皮便烘熟了。
蓉姐兒指一指:“咱們再買些春餅皮子,把芝麻醬也拿出來,拌得甜甜的,裹在餅子裡頭吃。”幾個人都是吃了飯才出門的,甘露這時候卻咽口水:“姐兒趕緊別說了,我都餓了。”
連來福都跟著饞起來,蓉姐兒手一揮:“都有都有,先把親戚走了,咱們好挑豬肉去。”她一路過去都有人看,擔擔子的,賣切肉的,眼睛直往蓉姐兒身上掃,甘露也是一樣,金銀掛件綢緞衣裳,還不曾走過就聞見薰衣裳的香風,甘露不意往市集上去竟這麼些人。
蓉姐兒卻覺得尋常,到了衙后街,她已經記不得紀家在哪一門,甘露尋個開腳店的婦人問了,那婦人打量她們一回:“東邊到頭第三家便是了。”
家家戶戶都敞著門,這地方住的俱是官家人,更沒個小偷小摸的了,因著天好,也不坐在矮屋裡頭,家家婦人都拿了小籮筐沿著牆邊坐下,手裡或是做針線或是打絡子,縫補些衣裳,再不就是抓了瓜子生果磕牙,一個聽是找紀家的,幾個都湊在一處。
蓉姐兒不明就裡,帶了甘露數著門過去,讓小廝站在門邊,自個兒去拍門,別家俱都開著門,只有紀家關了門,蓉姐兒一聲喚,半天沒聽見裡頭有響動。
等再喚一聲,還沒個人應,那牆下的婦人就道:“蘿姐兒出門抓藥出去,桂娘怕是起不來身,作孽喲。”說著又搖起頭來,另一個自上往下打量蓉姐兒一回,道:“你是桂娘娘家親戚吧,趕緊著叫人來看看,臉都腫了。”
這些個婦人也不過白嘆一回,那厲害的看不上桂娘這麼軟,自家日子好過了,便打聽的東家西家有甚個奇聞,紀二郎打老婆已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條街上哪個不知,偏她還要為著男人遮掩,街坊也不是沒人勸她,她卻一意信了那個三仙姑,說她上輩子是個賣黃鱔魚的,殺了一輩子的冤氣,都在紀二郎身上,這輩子便是來受苦還他的。
蓉姐兒不聽便罷,一聽就立起了眉毛,問明瞭是哪一家的藥鋪,一路尋了過去,這卻沒了說吃食的興致,蓉姐兒皺了眉,甘露卻在旁邊勸她:“姐兒,不若咱們換一天再上門罷。”桂娘怎麼說也是長輩,原是不知道這事兒上門來拜訪的,既是出了這回事,蓉姐兒一個小輩拿東西再來,便不成話了。
“我省得,先去見過姐姐再說。”果然在生藥鋪子裡頭尋著了她,蘿姐兒素了一張臉,穿了件白絹裙子,遠看還當是黃底的,近了看才看出是洗得失了本色。
蓉姐兒總有兩年不曾見過蘿姐兒,卻還是舊時形貌,抽了條高了些,人清瘦清瘦,白著一張臉,腰條細的一掐就斷,頭上也沒個飾物,只腕子上還戴了個絞紋銀鐲子,嘴唇半點血色也無。
蓉姐兒走過去拉她,她一回頭才看見,定神看了會子才笑起來:“蓉姐兒,怎的尋到這裡來了。”她一心記掛著家裡的孃親,同她說定了,她不在家,不論是誰來拍門都不能開,早晨才吃過藥,這會子想來正睡著,她急趕著回去,那小夥計卻手慢的很。
蓉姐兒一個眼色掃過去,甘露趕緊去會鈔,她拉了蘿姐兒:“姐姐,我竟不知三姑病著,該買些東西去看,抓得藥,叫來福先送去,咱們逛一逛罷。”
蘿姐兒聽了心裡猶豫一會兒應下了,既有小廝在,便不怕親爹上門鬧事,這些日子都沒正經買過菜,總要給娘買點好的補補身子。
兩個一路往市集上走,這會子正是熱鬧的時候,小食館子菜肉鋪子面前都排了人,還有那蒸扁食餃兒的蒸籠前,未開籠就排了十多個人,小夥計肩上搭了白毛巾,往下一抽纏在手上掀開蒸籠,熱乎乎的白氣立時噴了人一頭一臉,帶著剛出籠的麥面香味兒。
“三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