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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一張臉皺成了一團,睡夢中也露出一絲不安穩來,腦門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他猛然睜開眼睛,眼裡還殘留著夢裡的倉惶。

纖長的手指緊緊的抓著光滑的被子,福喜將頭埋在被子裡,直到喘不過氣了這才將頭鑽了出來。

只要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那中年太監死去的那一幕。匕首割進喉嚨的感覺,飛灑而出的血液落到臉上帶來的近乎燙人的溫度,對方瞪大的眼睛宛若瀕死的魚,高高突起。

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福喜索性坐起了身,往身上披了件衣服,拖著鞋推門出了門。

往日這個時候他已經和師父手推著木車,往每宮去收夜香了。那時候,氣氛是靜謐的,彷彿你只要稍微大點聲,整個皇宮都會被驚醒。他從一開始的滿手水泡到現在的一人推車也沒有什麼問題,手心已經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保護他的手。

今天的月亮又大又圓又白,底下雪白的積雪反射著粼粼的光,宛若白晝。

東宮裡邊有一小湖,靠近正房,倒沒什麼名字,裡邊種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芙蕖,在夏日的時候,滿湖荷色,煞是好看。不過到了冬天,也只得一堂枯葉殘花。

福喜耳力驚人,出門便聽到了湖邊傳來的聲響。眉頭一皺,思量幾許,提步往那邊走去。

這麼晚了,會是誰還在舞劍?

福喜心裡走了大約的猜想,能在東宮如此肆無忌憚的,除了這東宮的主人,還能是誰?

他住的地方是太子寢屋的右耳房,另一間左耳房則是住著習坤。兩間耳房原是給太子的貼身太監住的,好方便他們伺候太子,不過太子也只有一個貼身太監,這一間便被空了下來。

舞劍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拐了一個角,福喜就看見習坤抱著一件黑色裘袍靠著牆壁打著呵欠,雙手抱著肩膀,一副又困又冷的模樣。

“習公公……”福喜喚了一聲。

在一干太監裡邊,習坤比起其他宮裡的主管或許都還要來得體面,不為其他,就因為他的師父是伺候景熙帝的貼身公公,也是在皇帝的乾祥宮當差。後來景熙帝見太子身邊的貼身公公何公公年紀不小了,便把習坤給了太子。

習坤被嚇了一跳,扭頭見是福喜,便把欲要脫口而出的罵語嚥了回去,頗有些客氣的道:“原來是福公公?時辰也不早了,你不在屋裡睡覺,怎麼跑這兒來了?”

福喜看著在湖邊一片空地上拿著一把長劍舞劍的楚驚天,隨口應道:“睡不著,出來走走。”

“太子,這是怎麼了?”有煩心事?

習坤玩笑一般的道:“福公公難道不知道我們做奴才的口風一般都很緊?”

也就是說,這話他不該問。

他們做奴才的,最忌諱便是將主子的事說了出去,因此好的奴才口風都很緊。

福喜知道自己失言了,略有些歉意的道:“倒是我唐突了。”

習坤一笑,道:“不過,福公公是殿下信任的人,自當別論!”

做奴才的就是要有眼色,習坤是看出來了,這福公公在太子殿下心裡的地位可是不一般,些許以後他還有多多仰仗他的地方,倒不如提前賣他個人情。反正這事,等他伺候太子以後也會知道。在習坤看來,福喜伺候太子的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雖然他說是要考慮考慮,但是這不過是欲拒還迎的姿態。

想著,他臉上恰好的露出一絲愁緒,道:“殿下自來,便有失眠的毛病,每日必當是累狠了,方才能安穩入睡!”這事,他也是到了太子身邊才知道的,可想而知這訊息瞞得有多緊,就連他師父都不知道。

福喜微微一驚,脫口道:“怎麼會這樣?”

習坤道:“誰知道啊,就連黃太醫,也拿不出個辦法來。”黃太醫,是專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