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白玄蟬入住了醫院,由主治醫師全權照顧。 住院之後除彥北過來了兩趟之外再無人問津,好在白玄蟬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還不太喜歡熱鬧,安安靜靜在房間裡待著很舒服,可就在他以為那扇門再不會開啟時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進來。 距離上次看見他還是在去年這時候吧,有些記不清了,再見到他時白玄蟬莫名有些緊張,把手放在身後緊張地抓著衣服,勉強擠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寒暄道:“好久不見啊,江特助。” “好久不見。”進屋的江寒向她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了,關上門後走到她身前再次恭敬地欠了欠身,將一隻篆刻著‘十字雙蟒’圖騰的錦盒遞到她手邊,“這是老大生前給你準備的生產禮物。” 看著拿只錦盒半晌白玄蟬才伸手接過,叩開鎖裡面是塊由和田玉籽料雕鑄而成的平安鎖,光澤瑩潤如羊脂般完美無瑕,遂江寒解釋道:“老大說這是送給你的禮物,他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人,他不在乎孩子健不健康,他只希望你可以平安出來。” “他還說,你的性格非常好,但是奈何脾氣太差了,外加陸少他自幼養尊處優慣了,你倆或許會有爭吵,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和陸少吵得不可開交,拿著平安鎖來程家,程家會永保你的平安。” “華國確實難再回來,但除華國外程家的勢力依舊穩定,你不用害怕,有事情和我聯絡,我來接你。”說完這些話江寒抬腕看錶,大概是時間緊著,他沒有多留直接離開了,留在屋內的白玄蟬垂眸看著錦盒中的平安鎖久久不說話。 查房的時間到了,門口響起敲門聲,白玄蟬將錦盒重重關上放進床頭櫃內,看著關上的抽屜白玄蟬眼眸倏然黯淡,只有所謂弱者才會需要人來救,而自己是絕對的強者,自己絕不會失敗,更不需要被救。 當護士推著車進來時白玄蟬正站在窗前,身處高處極目遠眺自然是得以看見遠方青山重重萬里雲煙,她抬著腕手指輕輕摩挲著腕間的帝王綠手鐲,望著窗外凋零的春景呢喃道:“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其詩本是白居易在春末之時去往大林寺,那時山下芳菲已盡沒了春色,然山上初春的桃花才已然盛開,講述的理應是其詩人看見此情此景是內心的驚喜與意外,但是從白玄蟬嘴裡說出來卻令聞者不寒而慄毛骨悚然。 “夫人,該檢查身體了。”護士小心翼翼地說著。 “在檢查之間,我有個小小的要求。”白玄蟬施施然轉過身,拔出了髮間插著的掐絲點翠簪子,指尖撫過簪柄處,輕聲細語道,“我要見陸塵光。” 四月十日凌晨時分嬰兒的啼哭聲在手術室響起,混沌中白玄蟬看見滿身沾血的孩子被放在操作檯上,護士仔細擦拭著它身上的血跡後將孩子放在襁褓中,她如釋重負地一笑,覺得手術檯的燈光過於刺眼磕上了眼眸。 再睜開眼睛已經轉到了病房,出乎意料的安靜,只有機器運作的聲音,白玄蟬無意義地抬了抬手又放下,目光掃視過周圍環境,是自己生產前的那個病房,一如既往的冷清空蕩,沒有人進來。 喉嚨幹得發疼,白玄蟬閉上眼睛緩了片刻腦中的暈眩,正準備強撐著身子起來按鈴時房門從外面推開,拿著水進來的陸京墨看到她已經醒了心裡默默鬆了一口氣,兀自走到她身旁調整好病床高度,拿起吸管放進水杯裡喂到她嘴邊。 喝完這杯水嗓子舒服了稍許,陸京墨放下水杯沒有直接離開,嘉獎似的摸了摸她的臉開口道:“是個女兒,你辛苦了,這段時間好好修養,不用擔心孩子,我會照顧好她,等你病好了我再帶她來看你。” 聞言白玄蟬眼神一怔。 “好好休養。”說罷他收回手轉身便準備離開。 倏然白玄蟬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從病床上爬起來抓住了他的手,倉惶道:“你...開玩笑的吧,你要把孩子帶走?我連她的面兒都沒見過呢。陸京墨,你這麼做是不是有些不合適了?好歹,好歹讓我看一眼孩子,行不行?” “看一眼,似乎沒什麼必要,而且以後我會帶她來看你的,那時候你也可以看她,不急於一時,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