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後,各自回去休息。娘執意要送我回靜漪園去,我無奈,知她必是有心事難寧,只得隨她。娘愁緒滿懷,輕輕道:“你在王府,過得可好?”
我笑了笑道:“娘放心,女兒好得很呢。”
娘看了看我的肚子,嘆了口氣,道:“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真不該讓你嫁去王府,如今……以後這孩子生下來,可……怎麼辦?”
我怔然道:“娘這是說的什麼話!這孩子也是你的外孫,當然有的是人疼他。不如你給他取個乳名如何?”
娘一愣,嘆道:“真是冤孽!若是女孩兒,就叫真兒吧。”
我心一動,喃喃道:“真兒?”
娘眼望著遠方,似有一點痴了,緩緩道:“是啊,當年你還未出生,你父王就老說你定是個絕色女兒,給你取了個小名就叫真兒。誰知……後來我進了阮府,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你若生了女兒,就叫她……真兒吧。”
我似受了一擊,真兒,老爸就這樣喚我的。在未來的那個時空,我有父無母,在這個時空,我卻有母無父。究竟是怎麼了?難道這個“我”也就是那個“我”不成?突然腦中想起回真大師曾對我說過那一番話,不覺“啊”地一聲叫出聲來。
娘見我臉色不定,連忙道:“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沒事。天晚了,娘還是回去歇著吧。你放心,女兒心裡有數。”
娘欲言又止,只得道:“既如此,你要好好保重身體。你爹說,不會讓你一輩子這樣委屈的。那明南王也不會一直這麼風光下去。只要他一倒,就讓心瑜求皇上對你從輕落,再把你接回阮府。”
我一愣,心中一沉,明南王一倒?看來阮修之早有對付東方汐之心。娘又說道:“璃兒,那明南王害你父王滿門盡滅,你要記住,絕不能讓他安安穩穩地回去南藩之地!”
我眉頭皺得死緊,心中盤算著要如何才能讓娘明白明南王不一定是我們的大仇人,卻見一人慢慢走至跟前,連忙噤了口。那人一身青衣,竟是司杞。只聽他恭敬道:“三小姐,老爺讓你去波心亭。”
我娘一臉驚異,復又來望我,我只得淺笑道:“好。我這就去。”
隨司杞到了波心亭瀑流外,他便知趣了退了下去。我四下張望,心中暗忖子默應該就在附近,當下定了定神,慢慢地走進亭去。
阮修之獨自站在亭中,雙手揹負在腰後,月光照在他頎長的身形上,竟有兩分清冷。我輕咳了一聲,輕聲道:“爹爹喚女兒來有何事?”
阮修之回過頭來望我,淡然道:“坐吧。”我只得依言坐下,阮修之在我對面坐了,一雙眼隱有利光,深遂難懂。只聽他又道:“璃兒在王府過得可好?”
我淡淡一笑,道:“爹爹何必問女兒?女兒過得好不好,爹爹不是很清楚嗎?”
阮修之忽然笑道:“璃兒這是何意?爹爹關心你,你倒是賣起關子來了。”
我冷然道:“關心我?不敢當。爹爹關心的恐怕不是我,而是我對於明南王,是不是真的有用吧?”
阮修之眯了眯眼,道:“璃兒應該很清楚,你為何嫁去明南王府!傳言東方汐心思縝密,神鬼難測,我與他打了這幾個月的交道,知道那傳言並不虛。從小爹爹就教你,如何才能讓一個男子對你放下戒備之心,你不會不懂。”
我輕笑道:“那真是多虧了爹爹教導有方,否則我怎麼會在王府過得這麼舒坦?”
阮修之眼現利光,沉聲道:“既如此,為何你還要打草驚蛇?”
我淡然道:“爹爹說什麼,女兒不明白。”
阮修之冷冷道:“哼!你為何如此賣力地去翻查你父王的舊案?生怕那明南王不知道你是嚴維正的女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