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皇遺失在民間的女兒,回到皇宮兩年便被立為太女,如今又在這宮外的太女府住了一年,依舊沒有人知道嗎?這軀體的確是麟淵禛的,但她在家鄉時就已經病故。我這個遊蕩在三界中的孤魂陰差陽錯地附上了她,隨後麟淵禛便從即將被埋上的棺材裡跳了出來,駭倒一片人。
巧合就巧合在,她與我的容貌如出一轍,之後在那個窮困人家生活的時候,我依舊覺得自己還是那個神主。可是一次次的轉折,讓我逐漸接受了這個新身份。我的願望達成了,真的達成了。
如今,我有疼愛自己的母皇和一個溫暖的府邸,一切早已足夠。
可是關鍵時刻,問題就出現在了這張臉上!
上天是在耍我嗎?我的魂魄入不了地府先不說,竟然在靠近這軀體時不知被什麼東西就吸了過去。我成了一個凡人,沒錯,我不抱怨。可是為什麼偏偏還要讓我有這張臉!我想忘掉曾經,忘掉他們,難道都不允許嗎?
“主子您……主子,不要,您不要想不開啊!”則環剛踏入門,見我拿著刀子在臉上比劃,索性一個飛身撲了過來,奪過刀子重重落地。
俯身看著狼狽的她,我笑道:“誰說要自盡了?替我傳話進宮,就說我落水染了風寒!”
扶扶頭上的帽子,則環尷尬地看了看我,小聲說:“主子,上個月這理由就用過一次了,陛下怎會相信啊?”她說著便坐起身子,連連嘆氣道:“這些年什麼風寒啊、燙傷啊、癲癇啊、毒疹啊都用過了,要是再稱病,陛下可是要真的發怒了。三年前因為一場莫名其妙的地震,一夜之間麟炎就和中原的那三個國家接壤了。那些國家總是抱著揣測的態度來看咱們,這次鳳清把皇子送來和親,這可是麟炎與他們結盟的好時機。主子還是忍忍,就娶了那個皇子,免得惹陛下生氣,您說是不是?”
我恨得牙癢癢,伸手就在她後腦敲了一下。
“接壤不是天災,是因為人禍!鬼才想和鳳裳月聯姻,認鳳裳月當婆婆呢!姑奶奶去不就行了嗎?你去給我找點狗皮膏藥,越大塊越好!”拍了她一下,我怒吼道。
她愣愣,火燒屁股似的衝出了大門。
硬是把麟炎拉過來與三國接壤,天上的神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做啊?
翌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我在胡言亂語什麼?
第二天大清早,我還賴在床上的時候宮裡的人就早早趕到了。則環打趣地在門外告訴我,說宮裡的人其實半夜就候在了嫣紅閣門口,後來嫣紅閣的阿爹告訴她們我晚上沒去留宿,所以才灰頭土臉地跑來太女府。
顏面這種東西,我似乎早就不在乎了。可是沒想到在她們眼裡,我就這麼好色?
日子還得過,畢竟我不能駁母皇的面子。
坐在銅鏡前,拿著則環買來的一堆膏藥,真被這股子怪味燻得夠嗆。左臉頰貼上一個特大號的,右邊貼倆小的,嗯,額頭也來一個。
“主子,這……這怕是有辱國體……”則環小聲唸叨著,很是擔心我又發怒。
“姑奶奶臉上不舒服,不允許上藥嗎?去吧前些日子母皇送來的那套吉服翻出來,我自然要給這棟宅子的男主人留下個無比讓人回味的印象。”說著我對著鏡子勾了下眼神,被膏藥糊得嚴嚴實實,似乎真的連眼睛也看不到了。
一身淡金色的正裝,我不記得有多少日子自己打扮得這麼隆重地進宮了。天氣格外晴朗,抬頭看那天湛藍得就像塊剔透的藍水晶。特意挑了茉莉的香囊,隨身傍著總能掩著點膏藥的怪味。
坐在馬車上,也打扮了一番的則環時不時就偷瞄我一眼,很是不放心的模樣。她從宮裡跟我來太女府,貼身伺候了三年,說沒感情是假的。她在擔心我又出醜,我也曉得她對我的那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