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幫你、不想讓你,而是你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過往,就算重奪回這副軀殼,也不過一渾渾噩噩的活死人而已,又有何意義?”
“那……我……我該怎麼辦?”魂靈終究還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而已,在張放選擇勸誘而不是正面廝殺的情況下,魂靈終於被撬開了一絲裂隙。
“很好辦,你放棄,我取代你。今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會重新找回你的過往。你的父母,我代你孝敬;你的人生,我替你重寫。相信我,我會讓你活得更精彩!”張放的勸誘,充滿了盅惑,並且潛意識使用了催眠術,而催眠術本身就是作用於人的意識的,這才是與魂靈對抗最強大的武器。
魂靈在急劇波動,有逸散之勢——按“中式”靈魂學說,人死而魂未滅,全因一股不甘之怨氣。這股怨氣,會因抗爭而越來越強,也會隨著心願達成,而瞬間逸散。當魂靈失去了目標,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張放苦苦等候的就是這一刻,最後放出一記難以抗拒的誘惑:“身死而魂滅,你身未死、魂不滅,只要與我的靈魂融合,從今往後,你我一體,我能感受到的一切,你同樣能感受到——這樣你不就等於重活於世間嗎?來吧,放開你的靈識……接納我的靈魂,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魂靈彷彿在喃喃自語,一遍又一遍,越來越細微……
在一個漆黑、虛無的空間裡,在反覆單調的頻率作用下,魂靈漸漸安靜,並由一團緊密的聚合,慢慢鬆散。一團強大靈識潛藏而至,緩緩張開,將魂靈包裹,不斷抽吸。魂靈已完全放棄抵抗,一絲絲被抽出、吸納、最後一點點被吞噬……
啪!寂靜若死的黑暗中,火星明滅,有物墜落。
張放倏地坐起,黑暗中,完全看不清他的面色表情。只有一雙比夜色更黑、比星辰更亮的眼睛,不時閃泛著一弧又一弧精芒,象漆黑的夜空,掠過無聲的閃電。
這一刻,張放感覺自己腦袋裡似乎多了點什麼。一切,都將因此而改變……
第八章 【以眼殺人】
韓氏父子外出購糧,次日方歸,比預計時間多了一個晚上。
“本可於昨日按時歸來,只是適逢上河農都尉班君出巡,聚邑戒嚴,不得走動,故此耽誤了一個時辰。及至天黑,錯過歸期。好在是,穀米如期買回來了。”韓義邊解釋邊喜孜孜從轆車(即獨輪車,西漢晚期出現,時人稱之為“爃”,民間通稱轆車)上將一袋穀米及兩甕醬菜卸下,其中還有一個荷葉包,開啟一看,卻是兩塊熏製肉脯。
嗅到肉味,令兩天不沾油水,肚腸已經被野菜溲空的張放口腔分泌物激增。韓氏兄弟更不用說,兩雙發綠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些穀米醬菜肉食。韓家嫂子抱著咿呀張手的兒子,眼眶蓄淚。
一袋穀米為一石(相當於現在八十斤),韓氏父子為了節省,買的是未脫殼的粟米,這樣便宜一些。餘下數十錢,盡數買了醬菜與肉脯。
韓父將一雙佈滿厚繭的粗手伸到張放面前,攤開,是兩枚五銖錢,一臉卑謙:“小郎君,尚餘二錢,交還與你。”
張放雙手按住那雙粗手,合攏,搖頭笑道:“算是腳力錢吧,老丈與韓大兄辛苦了。”
韓父連連搖頭,惶恐道:“這如何使得?小郎君贈米,已是天大恩惠,如何還能贈錢,萬萬不可。”
韓義也道:“山野之人,跑腿本是常事,豈可算腳力錢,請小郎君收回。”
張放暗暗點頭,這淳樸的一家人,是完全可以信任的。當下伸手入懷,掏出錢袋,取出一小塊黃金,在韓家諸人面前一亮:“此金值價若何?”
韓氏父子面面相覷,吃吃道:“怕……怕是值千錢……”
張放一手拈起兩枚五銖錢,一手託著金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