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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部分

此人中等身量,不如屠墨壯實,也不似貝色清瘦,蓄著山羊鬍,樣貌平平,看上去就象一個普通的康居人。只有與他那雙灰褐色眼珠對視時,才會感受到一絲凌厲之氣,懾人心魄。

張放沒見過此人,但只看一眼,他就知道對方是誰。他拱手作禮:“閣下定是抱闐了。”

那人上前欠身道:“迭利小王抱闐,見過漢使。”

當年張放隨甘延壽、陳湯西征,最主要的對手,除了郅支,就數這抱闐了。這傢伙,曾極大地扯了西征聯軍的後腿。若非聯軍速戰速決,兩日破城,令其知難而退。遷延時日,這抱闐絕對會給西征聯軍帶來更大麻煩。

聯軍滅郅支之戰,給康居帶了來深遠影響,漢軍威儀,深深震撼著康居君臣。而受影響最大的,莫過於抱闐。當年的抱闐可是康居副王,此戰之後,實力大損,又因政治立場錯誤,被屠墨取而代之。

可以說,張放與抱闐,從兩人懟上那一刻起,就是對頭。

張放朗朗一笑:“殿下近年可好?”

抱闐眯了眯眼:“託張君的福,還算好。”

張放點點頭:“我說嘛,難怪有閒情逸致,打發手下搞點事。”

抱闐一臉莫名:“張君這話叫人好不明白。”

張放的特質就是能從人的眼睛辯識真假,他只消凝視那雙灰褐的眼珠兩三息,就知道抱闐說的是假話,當下不鹹不淡道:“伊奴毒都尉沒來麼?”

抱闐笑道:“有勞張君動問,伊奴毒去迎接國師了。”

張放揚揚眉,正想說什麼,身後倏然傳來一個如冰雪消融成叮咚泉水般歡快的聲音:“父王,我回來了。”

任塞那垂垂老矣的面容,突然散發出一種難言的光彩,一瞬間彷彿年輕了好幾歲,張開雙臂,笑容可掬:“我的婭莎、我的小羊羔回來了。來,過來,拜見漢使張君……”

婭莎?!

張放微微一震,腦海裡飛快閃現一個精靈般少女身影。那帽兜下半張美玉似地笑臉,那篝火旁的低語,那玲瓏的鳴音。還有,都賴水畔,那縱馳的小小身影與細嫩而尖長的呼喊:“張放——你記住——他年——我、必、嫁、你——”

張放慢慢轉身,王宮白玉拱門下,一個身著純白貂裘,卻絲毫不顯臃腫的少女,婷婷玉立,兩手交扭著,直直望過來。

倆人對視足足五息,同時泛起笑容。

婭莎雙手反背,蹬著小鹿皮靴,似走更似跳接近,仰臉朝張放一笑:“張放,你高了,壯了,不過……還是跟當年一樣俊。”

婭莎一開口,至少有三個人臉色變了。任塞、屠墨、貝色齊聲道:“婭莎,不得無禮,這是漢使!”

現在的張放,不再是當年那個半隱瞞身份的列侯世子了,他不但是大漢富平侯、是朝廷的光祿丞、更是代表大漢天子西巡的持節使者。他的身份與級別之高,在漢朝歷代出使者中,只有當年的長羅候常惠,才能與之相比。

這麼高階別的漢使,你一個邦國的居次(公主),居然直呼其名,這可是犯了漢人忌諱的。

不過,誰也不知道,張放可能是整個大漢帝國最不在意被直呼其名的貴族了。

張放只是笑了笑:“這裡不是漢境,入鄉隨俗。而且名字本就是用來稱呼的……婭莎,很久不見,長成美麗的天鵝了。”

張放此言一出,任塞、屠墨、貝色都先是愕然,隨後相視一笑,眉毛眼睛都在亂動。

婭莎笑靨如花,揹著手,繞著張放轉了兩圈,說了一句:“張放,你沒有失信,你果然回來了。”

面對率真的草原少女,在推崇矜持的大漢待久了的張放,一時都有點不知如何應對——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漢使。

就在這時,張放聽到一聲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