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這個,誰會要一個盲女呢?”
張放欲言又止,沉默不語。
阿離沒聽到張放說話,也看不清他的臉色,心下慌亂,悽然道:“若是公子想讓阿離出府,阿離不敢有違……”
張放擺擺手,旋即想起她看不見,只得道:“不是,其實我覺得你等眼睛全好了,那時再談這事最好。只是那樣一來,恐怕會拖一段不短的時間,我怕會耽誤你……”
“不會,阿離不想以盲女身份出閣,我願意等。”
張放無奈,攤手道:“那好,你的終身大事,你自己拿主意。別處不敢說,在我的府上,你若不願意,沒人會逼你。”
阿離合袖盈盈下拜:“多謝公子成全。”
阿離雖已入籍侯府,但她已經喊慣公子,總覺喊君侯或家主過於生分,故此一直保持。在這一點上,不僅是她,青溪諸人大多如此,顯示出他們與張放這個家主不同尋常的關係。
既然已經說到這個話題,張放順勢問道:“青琰也已及笄了吧,她……有沒有什麼想法?”
阿離眼盲心亮,自然明白張放問的是什麼,她有些奇怪:“公子大可喚她來問啊?”
張放打了個哈哈:“你們不是閨蜜麼,側面瞭解一下更好,哈哈……”
其實阿離也好,青琰也好,都已入富平侯府籍,也就是賣身為奴婢,屬侯府家奴。按這個時代的律法,別說婚姻,便是生死俱操於主人之手,張放完全可以不經她們同意而隨意處置,想收房就收房,想配出就配出。
但張放從內心來說,還沒有隨意處置他人終事大事的覺悟,他也不認為自己有這樣的權力。別的事可以幹,亂點鴛鴦譜的事可做不得,那是會被人怨恨一輩子的事。
張放甚至不想收青溪諸人為僕,但在這個時代,一群山野之民,不透過這種方式,很難合法進入侯府,更不可能收為心腹。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張放倚之為腹心,交給他們做的事,都是機密之事,不是關係親密的家僕,恐怕也很難放心。
其實也就張放有點糾結,青溪諸人都覺得很自然,並以身為侯府家奴為幸事。就連韓駿這樣有很高的民爵,又有不小的個人財富,依然甘願投身侯府為奴,而不願去鄉下當個土財主就是最好例子。
談起青琰這個閨蜜,阿離臉上也漾起笑容:“青琰對自己的事從不上心,她自從接了公子的差事之後,每日足跡踏遍長安內城外廓,把所有侯府名下的產業都過了一遍。她自己忙不過來,有時還抓阿舍與大兄的差。更多時候,她把春枝、夏蓉也都抓了差……”
張放一下坐起,驚訝道:“什麼?她把你的侍女都弄去了?這……太不像話!”
青琰與阿離都是“行人”的身份,不是普通家僕。按規定,這個級別男的配小廝,女的配侍女,至少一名。青琰追隨張放出生入死,奔波萬里,得到個“行人”並不為過。而阿離之所以有這個身份,那是張放考慮到她視物不便,相當於配個生活助理給她。除了她之外,連韓嫂子,青琰的大兄紀孟都沒有這種資格。
嗯,青琰的大兄紀孟,因服鹽隸的徭役未歸,僥倖躲過屠村之劫。後來隨被救回的聚民一同到馬領張氏塢壁,再後來又跟隨到長安,入富平侯府,也算是託了小妹的福了。
張放給阿離配侍女(生活助理),那是實際需要,不是尋常使喚丫頭,這樣青琰也敢支使?
阿離聽出張放慍怒之意,趕緊為閨蜜辯解道:“是我看她忙不過來,而且很多地段她也不熟識,夏蓉是渭陵人,對長安挺熟,所以我讓夏蓉幫她。我在府中,很少出門,能應付得來,其實並不影響什麼……”
張放拍拍阿離的手,示意打住,微笑道:“莫急,莫急,此事我已有計較。相信以後她不會再使喚你的侍女了……”